“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将蓉儿的那封信交于你手!我宁愿她就那样默默地死了!”
“她是你妹妹!”刘东明叹息。
“可她也毁你呀!刘东明,你的前程没有了!”历朝历代以来身有残疾者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仕为官。
刘东明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他躺在草堆上没了精气神,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鹿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前这两个男人似乎在为了一个女人沉痛地垂泪。
这让鹿瑶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心底那一丝丝不多的怜悯之心还是作祟了。
“两位,你们饿么,我让小二给你们弄点吃的?”她实在看不得两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
怪怪的。
刘东明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倒是以前不怎么说话的俞礼微笑着给鹿瑶微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们----”
“好歹同行一场!”鹿瑶摆手。
等小二端吃食的期间,俞礼大致说了那天与鹿瑶邱三分开后的经历。
两个男人的脚程很快,路上几乎没有逗留,很快就到了金湖县。
可他们刚进了金湖县就被人盯上了,在这家客栈入住的当天晚上就有一伙人闯进来要把他们绑走。
当时大通铺里还住着两个人,他们趁乱往外跑,才跑到马厩那里就被人逮住抓走了。
“你是说抓你的人问你们哪个是从玉溪镇过来的?”鹿瑶越听越迷糊。
“是,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老家追来阻止我们告御状的员外家的人。刘东明反抗得厉害,我们就被拖进一个空房间里被打了一顿。
后来我发现他们不是老家那边的人。打我们的人好像认错人了,他们问我们,谁是从玉溪镇逃出来的放火贼。他们还扒了我们的衣服,像是在找什么伤口。”
“检查的是哪处?”鹿瑶问。
俞礼抿唇,“胸口。”
鹿瑶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原本是要被杀了的,后来有人从外面进来说官差正在附近巡逻,县太爷查得严,弄出人命不好交代之类的,那群人撤了之后,我们等了好一会才逃了回来。”
俞礼还在说,但鹿瑶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们是给邱三做挡箭牌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刘东明的身形跟邱三很像。
邱三跟县太爷应该有着不浅的交情,知道县太爷家中的势力盘根,还建议他们两人来金湖县投奔县太爷,目的就是利用这两人做他的掩护。
鹿瑶内心将心狠的邱三又狠狠骂了一通,“你们来金湖县有去衙门找过县太爷么?”
俞礼点头,“来的第一天我们就打听了衙门的具体位置,只是当时天色已晚,我们想着第二天再去的,谁知道当天晚上就遭遇了----”
实锤了。
邱三真是心机狗一个呀。
刘东明的身形跟邱三很像。
有他们在前面开路,吸引了暗处人的注意,怪不得后面她和邱三的路程这么顺利呢。
从双腿走路发展到了骑驴,后面竟然扮作布庄庄子上的仆人,乘坐马车堂而皇之地进了金湖县。
鹿瑶有些不敢直视面前伤痕累累的两个可怜人了。
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等小二端着一托盘的吃食过来,她嘱咐了两句好好休息就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邱三的安稳,是因为有刘东明他们在前面吸引火力么?
鹿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邱三为什么会带上自己呢。鹿瑶有自知之明,这一路的逃亡,她好似并没有帮上邱三什么,可能,大概她还拖后腿了。
可他为什么会带上自己?
难道?
鹿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带着自己是想遮掩他的身份吧。
单他一人上路,太惹眼了,可有个女子同行,扯谎的可信度会提高很多,也能迷惑追踪他的那群人。
对,应该就是这样。
一拳头锤在床板上,发出嘣地一声响,鹿瑶气得要冒烟了。
只要邱三离开了小镇,那些追杀他的人也会跟着一起离开,她明明可以待在镇上不用疲于奔命的。
都是那个混蛋!
鹿瑶恨得牙痒痒。
翌日,鹿瑶带着俞礼去了衙门。
她是不愿意惹事,不代表她就怕事。
这都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她怎么还能忍气吞声呢。
“邱姑娘,你哥哥真的与县太爷有交情?”
“他不是我哥。”鹿瑶忿忿,“不过你们的忙,他必须要帮!”
都把人害成那样了,邱三还想坐视不理?
俞礼有些不安,可想着要是能见上县太爷,是再好不过了。那伙嚣张的歹徒明显对县太爷有所顾忌的,不说蓉儿的事情,就他们在金湖县遭受的无妄之灾也该让县太爷给他们撑腰!
鹿瑶故意不说要见县太爷,而是先提的邱三。衙门口的守门听见来人说要见邱三,没有迟疑,转身进去回禀了。
鹿瑶心中冷笑,这是算准了她会来?
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鹿瑶和俞礼很快被衙役领进去了,不过没有去大堂,而是一路往后院走,县太爷日常休息居住的地方。
行至花厅,衙役就不再往前了,指着前面让他们自己过去。
鹿瑶扶了扶发髻,雄赳赳地抬脚进去了。
主位上,一身锦袍的邱三正端着茶盏在饮茶。他的下首坐着一位青衣澜衫的公子,大约双十年华,气质凛然清正。
见有人进来了,他率先看了过来,又转头看向邱三,“来了!”
邱三慢悠悠放下茶盏,这才舍得抬头朝鹿瑶看过去。
微微一笑,“你不是走你的独木桥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作甚?”
鹿瑶不搭理他,推出身后的俞礼来,可俞礼傻愣愣地跟木头似的站着也不说话。
鹿瑶:“我要见县太爷!”
邱三的视线在鹿瑶的发髻上一扫而过,随后垂眸不语。
鹿瑶拧着眉,没好气道:“邱三,当初是你建议他们来金湖县找县太爷的,他们被你害得差点被打死,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他们可不是被我打的,我好心给他们建议,这怎么像是要赖上我了呢。”
俞礼暗中拉了拉鹿瑶的衣袖,被鹿瑶一把扯开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心里难道没点数?邱三,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鹿瑶一口一个邱三,听得坐着的另一个人眉头直皱。
邱三却不以为意,问:“那你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