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晤很快结束。
陈远跟着张大狗先回了大营,说是凌晨时分会派副将来对接。
当然,陈远也在那周将军的逼迫下,立下了军令状。
无军功便回来受“逃兵”之刑。
杜统领却是哑然失笑,笑周姓将军是个蠢材:
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叛逃吗?
当然,朝阳公主岂能没有后手,她所派去的副将,也便是她自己的副将,起灵修为,算得上豪杰中的豪杰,便是那逃兵若有任何异动,就地格杀。
事就是这么个事,理就是这么个理。
“不应该啊,公主她眼瞎了啊……让你去带兵,这,这,这算哪门子事啊?”军帐里,张大狗还是翻来覆去,想不通。
陈远低声笑笑,
“你这就是又想兄弟好,又怕兄弟开路虎。”
“路虎是啥?”
“不记得了,只是脑子里有这句话。”
“哎呦,没个好话……”张大狗摸着下巴,思索着来龙去脉。
“难道,难道公主是看上你了?你这小子的皮相,要是洗一洗,倒还是能看得过去的,都快赶上没洗澡之前的我了。”
陈远微愣,道:
“为什么是没洗澡之前的你?”
张大狗“呵呵”一笑,
“老子洗完澡后,天下第一俊美。”
“……”
打趣之后,军帐的气氛也变得沉闷下来。
张大狗认真地看着陈远,道:
“兄弟,你要是没有失忆的话,也只是个大头兵,你如何懂得带兵?”
陈远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懂一点。”
“哦?婺舟国兵力集中在婺河上游,而我们打得就是上游,且河道宽,行陆少,婺舟人又水性好,在他们的主战场作战,怕是凶多吉少。”张大狗迟疑道,“你如何应对?”
陈远沉思片刻,便道:
“可诱敌深入,分而歼之。佯装在婺河上游与婺舟军正面交锋,但实则是逐步将其主力诱引至预设的埋伏圈,如有狭窄的谷地或者密林,限制他们水性的发挥,再多个方向发动突然袭击,便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赢面较大。”
“火攻水战,以巧破敌。鉴于婺舟河道宽,邱工军可准备大量的火攻器具。在合适的时机,借助风向,点燃河面上的易燃之物,对婺舟国的水军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易可声东击西,主力绕行,攻其腹地。”
说罢,便看着张大狗的嘴巴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不是哥们,你真会啊?”
陈远皱了皱眉,道:
“也许吧。”
“你不会真的打过仗吧?”
“也许吧。”
张大狗痴呆许久,才道:
“难不成你失忆之前,真是穿云州的某个小将,你这说话的气度……简直,简直比那公主身边的几个将军有气势多了。”
“兄弟,怪不得说这些帝王之后有识人之能,这一眼便给你这人才瞧出来了哇……”
陈远轻叹口气,
“或许吧,比起这些,我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
“啥?”
“不告诉你。”
张大狗皱着眉头,觉得陈远确实病得不轻。
……
州主府后院。
亭台轩榭,萤虫森森,假山下流水潺潺,却见着个长衣长袖的锦绣打扮女子,端正坐在亭台之上。
其旁,还站着个一脸震惊的侍女。
“公主,今日那妙手军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何敢让他……他一个逃兵去带兵打仗?”
朝阳公主娇容上透出一丝疑虑,却又叹了口气,道:
“都是孽啊。”
“还好晴儿你跟着本宫一块长大,这些告诉你,倒也无妨。”
“晴儿乐意听的,公主快些说吧。”侍女晴儿满脸的“我要吃瓜”的表情。
朝阳公主叹了口气,继续道:
“今日,军医妙手确实诊出来那逃兵的脉象了,可是远不是脉象康健有力那么简单……”
“啊?那是如何?”晴儿不解道。
“他的脉……是龙脉。”朝阳公主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啊?”晴儿嘴巴张大到极致,一时间话也说不出口。
“我猜测,此人……有可能是父皇在民间留得龙种,机缘巧合让我们相遇。”朝阳公主面容憔悴,继续道,“但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军医说,此人之龙脉跳动,比父皇要磅礴很多……很多。”
“很多是多多?”晴儿问。
朝阳公主白了她一眼,道:
“按照军医的意思,便是,若父皇是百姓,那那逃兵的脉象,便是皇帝……”
“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厉害!掌嘴!”朝阳公主佯装怒道。
“晴儿错了……”
“如果他是父皇在民间的种,将是未来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那公主不得……”晴儿龇着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若他是父皇之子,便是我之皇兄皇弟,岂能自相残杀?但若他只是个没有能耐的逃兵,我也不会接他入宫……如此,我便出此下策,让其带兵,若他活,便证明他有本事在宫廷里活下来,能有手段和我那些皇兄们竞争的,若他活不下来,则说明他没有这个福分。”
“哪怕他是龙脉之象。”
朝阳公主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月象。
“是时候,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