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
修为吧,确实是督宇境九重。
但眼界和在修行一道上的经验,却实打实的,与假帝无二。
因着消化分魂大鬼的百万年记忆,陈远这一身气势,便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他的气息确确实实地展露了,没有勘日境独特的“命气”宣泄。
也没有魂将境专属的身外甲胄。
只是真真切切的督宇境九重,灵脉如浩瀚大宇,气息如督查万物般通透。
但便是地阶捕头里属于稍稍厉害些的修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如同在面对一尊大日般,呼吸都开始不畅。
“什么鬼,我竟然有对一个督宇境修士下跪的冲动!可我已是地傩,勘日三命圆满啊!”
“并非是你,老兄,我等也是如此!那赵满城身边的修士,真是那日假冒尊者那位?!”
“别说假冒了,现在你说他真是尊者我也信啊……”
“不对劲,不对劲,令我们心悸的,并不是这修为,我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修为!”
“……”
百来余地阶捕头承着巨大压力,一个个地哭诉着,却是有离着陈远最近的几人,陡然下跪。
北冥琥眼皮微跳,但还是心中沉稳。
对方本事再大,还真有本事能在正殿,能在杀字堂里,将自己给杀了?
进了泗水衙,便要守规矩,这是毋庸置疑的。
北冥琥倏地开口,心中也有了对策:
“怎地,假冒尊者,恼羞成怒,现在敢在殿里动手了?你可知这又是何罪?”
陈远并不看北冥琥一眼,只是缓步向那碎成渣滓的赤木大椅前走着。
“你问问虎傩,她位列十二傩第三,仅次于堂主的存在,你且问她,敢杀我吗?!”北冥琥看着陈远一步步逼近,却不知怎地,心中开始慌乱。
明明对方只是个督宇境九重境啊!?
虎傩赵霜依旧抱臂,冷笑着点头:
“你说的不错,据泗水衙律法,我确实不敢在衙门里杀你,这罪责极大。”
北冥琥挑眉,大笑着对着陈远道: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她虎傩都不敢,你又凭什么——”
“轰。”
陈远的身形,已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北冥琥身前了。
便是一掌探出,在雷道加持下,定在北冥琥咽喉处,这般瞬移似得功夫,却让北冥琥说不出话。
虎傩赵霜冷笑一声,再道:
“我确实不敢,但他敢。”
说着,便丢出一截手骨,那手骨气势森然,骇人无比,光是瞧上一眼,都被那煞气鬼气蜇得眼睛生疼。
“这是……”殿里人又是一懵。
赵满城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手骨,喃喃道:
“你们真的……真的杀了那尊者妖祟吗?”
赵霜却不再言语,只是亮了亮那血红色的问事堂追捕令牌。
“若有不服者,来跟我辩驳。”
“那位完成了追捕,这手骨,便是信物。”
殿里的地阶捕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兄弟,我最近有点中耳炎,听力不好,你给我说道说道,先前是不是北天傩说的,那位大能假冒尊者来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很明确的一点是,如果北天傩说得真在理的话,那他这时候就不会被人家捏小鸡子似的捏在空中了。”
“……”
殿里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北冥琥身上。
却见这位不可一世的天傩,此刻完全还不上劲儿,任陈远宰割,高高举在空中。
其实,作为红衣魂将,他这时候,确实能与陈远斗个几回合,输赢暂且不知,但不至于这么狼狈。
但让他还不上手的是,陈远的气息实在是瞧着太可怕了啊……
和他对视,就如同在和深渊对视……
这怎么打?灵气都凝聚不起来哇……
“你本可以不死,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于我,于赵满城。”
“行径如畜,便不留你多说几句遗言了,死吧。”
陈远手中骇然一捏。
百万载沧桑沉浮,历练的分魂足够心狠手辣,却是融合后,也给了陈远极大的影响。
殿堂染血。
本是今天所有捕头都以为的罪犯赵满城一行人。
却没曾想,是那问罪的天傩,人头落地。
便那虎傩身死,元神且还尚存,他飞快窜离,目标只指殿外。
……
泗水衙中心大日。
威严老者盘坐在岩浆中,至今还在思考着那打神锏的去处。
却听着一声牛叫,自着外头传来。
“眸——”
青牛童子骑着头牛,手里捧着个宝儿瓶,宝儿瓶里装着一个来回撞壁的虫子。
他忙忙叫道:
“不好了!衙主!大事不妙!”
“何事如此慌张,莫非是找到了打神锏的下落?”衙主嗡嗡开口,嘴里火星四溢。
那青牛童子也不说,只是把那宝瓶儿往身前一捧,道:
“衙主且看!”
宝瓶儿里,那只撞壁的虫子陡然涨大,变成一个元神。
对着衙主便是叩拜:
“求衙主为小傩做主哇!有厉害修士混进了衙里,意对衙门不利,还杀了我之肉身哇!”
“却有此事?”
衙主如今心思还不在这上面,听着也便有些烦闷,摆摆手道。
“青牛前去一探究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