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收鞭,看着面前上下身分了家的鬼面樵夫,渐渐露出了笑容。
“怎地,可知晓我大鬼的厉害了?”
鬼面樵夫狠地“啐”了一口,再道:
“假帝之厮杀,岂能用外物乎?!你丢你手中那宝鞭,我们再来较量!”
陈远满脸是笑,随手将那金鞭丢走。
却是兜兜转转,化作一根普通的金索,习惯性地落入那老星盗手中。
“奇了怪了……”
老星盗感慨着,却也不敢再对这金索有丝毫的怠慢,便同抱着宝贝似的,站在角落里,等着陈远的厮杀结束。
见陈远丢走鞭,鬼面樵夫脸上一喜,他身躯再凝聚,便是身后呈现出一头大蜈蚣的法相。
足有万丈之长,千丈之宽,口器可割天,无数长足亦让人头皮发麻。
他看着陈远,面露一笑:
“吾成假帝五十万载,法相之凝实岂能是你一个后起之秀可比拟的!”
“吼!”
那与天齐高的蜈蚣,骇然向陈远冲来,像是蜿蜒的山脉撞来,属实不可阻挡。
陈远淡然一笑,双手赫然张开。
“打你,我自不必用法相。”
陈远的手心,本就有着一道红纹,但此刻,却在那红纹之上,凝聚出一朵黑色的印记。
嗤啦——
黑色印记陡然溃烂,掌心处不断流出血液。
陈远白牙森森,看着那已经快要碾压至身前的滔天蜈蚣,笑道:
“我看你还是不懂什么是大鬼。”
“大鬼也,亿万小鬼任我差使。”
嗡——
陈远溃烂的掌间,却像是打开了一个洞府。
洞府那头,是黑红色的阴暗天空,是连绵的尸山,无穷的尸海,无数游荡的狰狞诡异,与无数饥饿的小鬼。
鬼面樵夫一怔,看着那掌间的景象。
“这不就是渊里的万诡幽窟?!”
嗡——
那洞府似乎对这些漫无目的的诡异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它们成群结队地从洞府里爬出,而后,便神魂开始与陈远的灵魂牵引。
自那一刻起,它们的脑海里便只有一道命令:
“去,吃了那虫子。”
“吼吼吼吼!”
“吼吼吼吼——”
鬼面樵夫已经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陈远的两只手间,便窜出来铺天盖地的诡种,和无数饥肠辘辘的小鬼。
它们最低都有环星境。
若那蜿蜒如山的蜈蚣法相是只蚌,那亿万诡种,便是一张大网。
“鬼道也,若善便至善,若恶便至恶,这位拓荒仙,我想你还是不了解我这大鬼啊……”
陈远淡然说着,掌心间又将那铺天盖地的诡异收回,却是在另一空间,万诡幽窟里,那些个诡异又吃饱喝足,盼望着下次还有大鬼召唤这等好事。
面前,足比天高的蜈蚣法相,却只剩下森森骨架,轰然倒塌。
鬼面樵夫目眦欲裂,骇然吐出满口黑血。
宝器对不过,神通对不过,如何才能破局?!
同是假帝,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鬼面樵夫吐够了血,狞笑着站起,再道:
“我们约战可否?我来寰宇时消耗太多,如此捉对厮杀便不公平,待我回了渊中,修养足够,我与你这大鬼再堂堂正正厮杀一场,如何?”
陈远笑了笑,
“我是鬼,不是傻,你若没有别的手段,那便去死吧。”
陈远骇然出手,单手成爪,身影几息瞬移至鬼面樵夫身边。
鬼面樵夫忽地阴沉一笑,
“你上钩了。”
啪。
陈远单手抓住的,却是一道手骨。
身后,忽然出现一面漆黑铜镜,其上满是古怪花纹。
当它映照出陈远背影的时候,陈远的身形,也被骇然定住。
一团黑雾再出现在陈远面前,凝实成鬼面樵夫的模样,他舔舐着断手处,低声笑道:
“为了惹你上钩,我甚至自断一掌作假蜕,再献祭半条命给了囚天镜,如此,便能困住你了吧?”
“大鬼啊大鬼,你终究……还是太嫩,死吧,化作吾之养分。”
鬼面樵夫的断手处长出一只森然的蜈蚣,跃起,爬向陈远面颊,向其鼻窍中钻去。
“吃你灵脉,吞你道意,现在,我知道大鬼是什么了……一个蠢货而已。”
“铿。”
鬼面樵夫陡然一怔。
背后一只大手,擒住了他的后颈。
“你说困住谁?”
低沉的声音响起。
樵夫浑身汗毛竖立,被捏住后颈的他,根本无法回头。
他再定睛看向前方,哪有什么被囚天镜困住的大鬼。
只是自己的手骨,其上攀附着一只不断啃食着其骨髓的蜈蚣。
樵夫脸色一白,骇然收回那自身体里衍生出去的蜈蚣。
他竟然催动着自己的蜈蚣啃食着自己的骨髓!
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陈远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淡然一笑:
“你这点子小计量,真是蠢到没边了。”
“我一个梦道大能,岂能破不了你的小小幻术?”
“比起耍这些歪门邪道,你甚至不如当年我在个偏僻星域里遇到的人仙境邪修……”
“他可是比你会耍的。”
樵夫的鬼面渐地露出痛苦之色,那囚天镜,亦是映照了自己,将自己困得动弹不得。
陈远淡然一笑,一拳出,将那古怪铜镜打破。
他单手一招,笑道:
“你这厮说好的不用宝器,却出尔反尔,如此,那便只好再好好招呼你了!”
轰——
虎傩脚下,毫无光泽的一个金铜相间的锏,却不断震动起来。
“这……打神锏?”
虎傩一愣,便看着金锏朝着陈远所在之处掠去。
……
于此同时,山间泗水衙。
中央大日处有些发急的衙主心中赫然一惊,颤抖地看着寰宇中的某个方向:
“有人……有人催动了人皇的打神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