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效果差不多了,陈远也是收回了锈剑,慢悠悠地飞回。
果然还是得境界攀升上去啊,现在横渡寰宇的压力还是极大……
而陨尘上的寰宇诸方势力,也是悻悻地四散而去,离开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八荒寰宇,要变天了啊……
别人的担忧与赵满城无关,他只知道他和二道尊者交过手,且与其搭过话,这是顶高的排面了,等回了山间泗水衙,不说修行实力,这名声估计是要压着上面那些天骄一头了。
且最重要的是,那二道尊者离开时,还看着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
怀着心里激动,赵满城亦是孤身离了去。
至于那宗家的女子,则怅然若失,见那二道尊者离开的时候,想要出手挽留,但脸上却是发烫。
无奈,臊得慌。
可笑先前自己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家入赘,亦或是用宝剑换其性命……
宗家女子失落落的,也扯着一只犸兽,踏着寰宇离去。
由陈远领悟棋道引起的这么一系列寰宇中的危难,终于是揭了过去,剩下的,便是安安稳稳的修行。
哦对了,在这之前,还是要平定陆上神洲的乱象。
从寰宇中坠落的时候,陈远耳边风声呼啸,却浅回忆起什么:
执剑仙宫殿里的宝贝没有带走!
当初自己献寿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修为没有,便要用其宫殿里宝贝弥补。
如今却忘了这么件大事,陈远只觉得亏的慌。
这刚想打道回府,回去讨要,便听着身侧有声音传来:
“天命兄台,如今穹顶之上安稳得紧,无事可做,吾这执剑仙也多年未曾涉足界里,多有失职,如今跟着你,也便是去看看这天下,修补一二,以防五灵神那样的事情再次出现。”
陈远看清了跟在身后的来人,这憋在肚子里讨要宝贝的话,也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也罢,留着以后再要也不迟。
“如今界内远比你想象的要乱,你,且做好心理准备吧。”
陈远低低说了一句,也便快速坠落,向着楚国胡府而去了。
待落地时候,却见宁如雪抓着胡秋毫的衣领在质问:
“那么大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胡秋毫哆哆嗦嗦地,食指指着天上,胆战心惊道:
“仙子啊!是真的,我看到陈上仙与我家小女正下棋时候,突然天生异象,万棋成了龙蛇凤翔,突得升起一抹彩云,紧接着就是平地起了风暴,就把陈上仙给卷了上去啊!”
胡婉儿也是焦急,生怕陈远身边的这位宁仙子力气稍微大些就将父亲给捏死了去,当下便是急匆匆地补充:
“仙子!是真的!当时陈公子正与我下棋,后面异象频生,便升到天穹中去了,不信你看天上……诶,陈公子?!”
宁如雪等人闻言,忙往天上瞧去。
便看到两抹流光一前一后,缓缓地落至胡家房顶,仔细一瞧,正是陈远与一个气质洒脱的男子。
宁如雪眼眶红红,忙飞了上去,扑至陈远身前,左瞧右瞧,
“你怎么下个棋还飞升了啊!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受伤!下次离开时候能不能知会我一声,害得我白白担心。”
陈远讪讪笑着,也没往执剑仙的身上揽着罪责,只是轻将宁如雪拥进怀里。
清香气息萦绕上鼻尖的时候,才使得陈远有了一股子回到家的真实感。
执剑仙在一旁眉头挑得老高,心中直呼:
帝尊护道的天命人,竟然在小界讨了个婆姨?
难道不该是与上三流寰宇中的那些顶尖势力的天之骄女而门当户对吗?
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执剑仙眼神肃穆的就要上前,却被陈远一巴掌给摁了回去,再解释道:
“他叫……额……”
陈远一时语塞,只知道这执剑仙是掌管界内天道权柄的,却真不知其名讳是何物。
这便由着执剑仙自由发挥了,他挪开陈远的大手,心里一叹,也是脸上挂起笑容:
“你好,我是陈远的兄弟,我叫执天命。”
“?”
宁如雪也没听清这三个字是什么玩意,但是只要跟陈远关系尚可的,那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
比如都过了这么多天,还在城外扎营的几个憨货,心肠是良善,就是不懂变通,估计现在身上都长毛了吧……
点头示意后,宁如雪才看着陈远,问道:
“就不与我说说,你上天以后,去做了什么吗?”
陈远摸着下巴,左思右想,真诚答道:
“救了天道一命。”
“哈?”
宁如雪又是一懵,才俏生生白了陈远一眼,笑着捏着陈远的软肉,
“长大以后,尽是骗我,什么都瞒着我,你还拯救天道哩,咱们可是给祂献寿的信徒啊……”
陈远无言以对,只知道这些事情得放在以后去解释了。
下了房檐,胡府的破落院子,也都是被修缮好了,只是可怜东南王与胡春锦,还被吊在那假山之上,来回晃荡,饿得面黄肌瘦。
与一脸激动的胡婉儿问过好以后,陈远找来了胡秋毫,指着假山上倒挂着的两人道:
“东南王可作收复楚国的兵刃,一骑当千,暂可留其性命,然这胡家人,是你之兄弟,这是你们族内事情,与我无关,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胡秋毫听着前半句话,心中已然大骇:
原来陈上仙,要得是平定整个楚国!
不得了,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千秋功绩啊,闹不好,要受百姓千百年香火的!
胡秋毫脸上的震惊遏制不住,胡婉儿亦是,两对大花眼睛泛着光,崇拜地看着陈远。
唯有执剑仙在一旁抱着双臂,心中偷乐:
你们要是知道了这位天命人,刚刚招来帝尊护道,灭杀尊者,且喝退大半八荒寰宇势力的时候,怕只会觉得,平定界内一国,怕是连尿泡蚂蚁窝一样毫不费力了吧……
胡秋毫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才听起后半句话,
“我家族人,由我处置?”
他怔怔地,看着倒挂着的胡春锦。
此时已是入夏,楚国气候干旱,尤其是这正午,假山边上没什么阴凉,只叫人晒得受不住。
这胡春锦虽只有内壮武夫修为,但也是禁不住炙烤,无法凝神休息,只是睁着眼,恶恶地盯着胡秋毫。
胡秋毫手中握着一杆烟斗,却不知何时候,交由下人换成了一把钢刀。
他低低出声:
“我只有两个弟弟,一个憨厚,一个精明,你性子精明,吃不得亏,自小到大,我四处忍让你,却没想到,换来你背叛我们父女……”
胡春锦冷哼一声,不屑笑道:
“还忍让我?你若忍让我,那家主之位岂又会是你的?家财大头岂会又是你的?行了,别假惺惺了,要杀要剐随你,在这日头里挂了这么多天,我岂会不知你心狠。”
听着胡春锦这么一说,胡秋毫却是手中发软,刀都捉不稳,眼眶瞬间通红,他咬了咬牙,再问:
“胡春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否后悔过?在与东南王通风报信的时候。”
夏蝉声开始如叠浪般的涌动。
胡家院子里枯枯败败,寂寂静静。
胡春锦艰难抬头,倒挂着的他,猛猛笑道:
“后悔?”
“出卖了你与你那命不久矣的儿,当是为了我胡家的!你若问我后悔?那定然不曾有过。”
“动手吧,你真像一条老狗。”
“嗤啦!”
钢刀的刃子有些磨损,划过胡春锦脖子的时候,却未曾砍得干净,还有皮肉粘连在一块。
胡秋毫眼中血丝密布,再挥舞起带血的钢刀,一下又一下,终是,砍断了弟弟的脑袋。
咕噜咕噜的,滚在了地上,血液滋了丈长,还有些,溅在了东南王的身上。
胡春锦失去生机的脑袋,平平落在地上,发白眼仁里,却是一丝笑意。
蝉鸣声渐弱,被这老男人的哭声所覆盖。
是个狠人。
陈远在心里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