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思淼还未彻底反应过来。
陈远身内的磅礴剑意便迅速铺散开来,似一张大网,向着黑盔郎居士扑去!
“好小子,竟有胆气先与我动手,也罢,师叔我也不以大欺小,我亦压境与你斗法。”
“但说起来你远非寻常神通修士,天赋之高令师叔亦不敢小觑,我便压境在化凡,也好好试试你的深浅!看你有没有与鬼王争锋的资格!”
郎居士半步踏出。
周身土黄气息凝成一只巨大甲虫虚影,足有数十丈之高,立在城中,便是最惹眼的存在。
陷入痴呆中的魔思淼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那甲虫虚影,终是忍不住道:
“好……好大一只屎壳郎!”
嘣!
一道不算威力太大但又能轻松抬走魔思淼的灵气手掌横抽来,将魔思淼拍飞数里。
这一掌正是陈远打出,他怕战斗余波瞬间碾碎仅有天人境的魔思淼,便是给打飞了去。
陈远再定神,手中锈剑轻颤。
似是千年未出鞘,早已压抑到巅峰。
陈远自然感受到了锈剑身上那股子庞大且无匹的剑意,他松开剑柄,转了剑身一圈,重新套上剑鞘。
他手握剑鞘末端,支起整把剑,将剑柄对准黑盔郎居士,放开声音,大声道:
“弟子之剑,只指敌出,师叔且与我这剑柄过过招吧!”
陈远当然不能出剑,若是出剑,千年养剑便这么浪费了,且还有很大可能对郎居士造成严重创伤。
但话落到了郎居士耳里,味道显然不对了。
黑盔郎居士轻笑一声,身后土黄甲虫虚影也跟着抖动,他亦是大声道:
“陈娃子,你倒是傲气十足,你可知师叔我数大世来,也是神洲中一等一的天骄!你用剑柄,莫不是太过小瞧师叔!”
“师叔且先试试吧!”
陈远“噌”地一声,整个人似流光一般,腾入云层中去。
郎居士自然也紧随其后,土黄甲虫虚影如躁动的火山一般,鼓动着背上甲壳,乘风而起,与云端那白影相会。
压境至化凡境界的郎居士倒也不在乎被各方惦记着,没带起半步至高那股子道意,这打架的波及范畴,倒也不会冲出楚国。
而楚国境内如今都是些牛鬼蛇神,最多也就是鬼王那层次的人物了,也不怕招来麻烦。
如此,郎居士也不必畏手畏脚,且是尽可能压在化凡境界,铆足了招式朝着陈远“呼”去。
嗡!
甲虫振翅,带起瞬息凝聚而成的土黄之山峰,密密麻麻,一层连着一层,快要遮住太岭的天空。
陈远略带凝重地看着这道与云层齐宽的灵气山峰,心中不惊大呼:
师叔虽然压境,但法门却是实打实的半步至高,如今施出来的功法,已然是超纲了。
但超得不算太多。
起码,陈远自问还是能够应付的。
嗤嗤——
陈远身后突兀凝出无数道冰棱,寒气森然,同样连成与云层宽大的一片。
天生的粗大灵脉带给陈远极其深厚的灵气储备底蕴,这才使得【踏雪】凝出的冰棱能够做到几乎与郎居士山峰阵同样的规模。
“好小子!”
郎居士眼睛放光,心中对陈远大为赞赏。
这灵气储备已然不是神通境的水准了,甚至还要往上两层!
“果真天赋异禀……但可惜,师叔我这术法威力远超于你,你这与师叔同样规模的冰棱,怕是拦不下我之山岳!”
嗡——
弥天土黄山峰似潮水汇聚,又似海啸奔涌而来,其气势一瞬间便冲散了半边天空的云层。
“这一招后,也能挫挫你的锐气,好让你潜心修炼后,再去找那鬼王麻烦……不然去了也是送菜。”
郎居士自言自语道,心中已定这场比试的结果。
他散去庞大土黄甲虫虚影,已然准备回到地面。
可就在这时,
嘣——
一连串的山峰接二连三的爆开,层层叠叠,一山接着一山,巨大气浪凝成无数气旋,在空中咆哮。
郎居士微凝目,欲要看清其中发生的景象。
哗。
云烟被冰棱刺开。
一片接着一片的无数冰棱,彻底遮盖住了天际!
冰棱在法术强度上,确实低于郎居士的连绵山峰。
但十个冰棱,可破一峰!
十个不行,就百个,百个不行,就千个!
陈远的灵脉粗大,
原来是个概念词。
这粗大更有种无止境的意味。
越是境界高升,这凝结出灵气的量,便似海,似寰宇一样厚重而庞大!
郎居士微吞了口唾沫。
“乖乖嘞,陈娃子这……”
一片接着一片的冰棱,已然笼罩住了太岭的天空。
如此,山峰与之相比,便规模小了太多,太多。
量变达到质变。
陈远在千年前就信奉这句真理。
而实践的第一次,便是在背山宗副宗主袭击狗尾镇时所使用。
那时便是百万剑气破山岳!
如今,便是亿万冰棱破山脉!
不论养剑,亦或是长生,似乎都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
而如今的陈远,已然可以做到,依靠得天独厚的灵脉优势,瞬息搓出来无数个“量变”!
郎居士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还是低估了陈远的天赋。
敢情自己这弟子,那灵气储备……已是不比至高差了。
莫非,那万妖窟爆发千年妖灵,真是他一人磨灭的?
真没有那黑瘦青年的功劳?
如今看来,倒也像是如此。
郎居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到底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江湖,心性就是抗造,哪怕他在一个“假”神通弟子的身上,看到了不亚于至高的灵气储备,也依旧做到完美的表情管理。
他身上黑盔再次浮现,比先前更黝黑锃亮。
他只手一挥,手间多出两柄似弯刀似钩剑的长刃。
土色甲虫虚影再次横于天际。
磨灭完所有山峦的亿万冰棱,再向郎居士刺来!
形成密不透风的百丈冰墙!
“污浊见己,污浊见心,世间万法,污本为根!”
郎居士收起笑容的那一刻,就是动真格的时候。
他身后土色甲虫再涨大千丈,手间长刃交错,土色灵气环绕,行成一柄墨色弯刀,瞬息劈开了一层冰墙!
“陈娃子,我果真不能小觑你,那就放开手脚,与师叔斗上一斗!”
“正有此意!”
此声大喝如五雷震吼,冰墙瞬息破开。
一道浑身包裹在冰甲中的人影,持着剑身,疾飞而来!
……
天上打得如此之凶,太岭城中自是瞧不真切。
只知道彼时有一只巨大的屎壳郎,此时,又是沙尘,又是冰雹直下。
但他们都明确一事,便是天穹中有仙人斗法!
且是那卖芋头的老张,和苏家桃树仙!
众人自是津津乐道,瞧着天上斑斓、忽明忽暗的各色光亮,指指点点,似乎真能瞧出来个孰强孰弱。
百姓看奇观,而山虎镖局的周镖头,却在找儿子。
“你瞧见我家老二了吗?我家周二虎不是先前来此地买芋头了么?”
他焦急地带着家丁在人群中穿梭,却始终问不出来个由头,任谁都说是不见。
他急地直打转,却见眼前有道深坑,他又惊又喜,赶忙跳下查看,却不曾想,坑内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位像极了鬼修的黑袍人。
“嘶——啊,上仙这一巴掌劲儿真够大的,给我甩哪了这是,阎王家吗?”
魔思淼躺在乌漆嘛黑的深坑,扶着腰背坐起,却冷不丁瞧见了身旁有个锦袍中年人热切地打量着自己。
“我去,你谁啊?”
周镖头热切地看着魔思淼,颤抖着问道:
“兄台,你瞧见我儿子了吗?”
“你儿子?长什么样啊?”
“额,吾儿身宽体胖,为人敦实,从不与人结怨,身边有几个随从,兄台可有瞧见?”
魔思淼摸了摸下巴,脑子里却找不出这人的记忆,但听这锦衣中年说的,他儿子倒像是个好人,于是便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我会帮你留意你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