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除夕。
长宁市区内，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有一辆黑金色房车正停靠在某座大型商场旁的马路上。
车门紧闭，车厢内灯光昏暗。
冷风呼呼刮过，层层叠叠的风浪卷起地上的残枝落叶和塑料包装袋，直挺挺打在车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
声音算是不上很大，却依旧吸引了几只未开智的丧尸过来查看。
血肉模糊的脑门贴在引擎盖上，双臂在半空中胡乱摇摆晃动，张开嘴，咧着牙，任由嘴里未嚼干净的碎肉块和血水流淌在车身上。
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吼，似是对顶在腹部的铁疙瘩表示不满。
与它的岁月静好不同，商场内的丧尸可谓是遭了大殃。
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它们就在轮番遭受獠牙小队的轰炸。
雷鞭、短刀、狼牙、钢针……都跟不要钱一样，循环往复地往它们身上砸过来，搞得它们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掉牙掉眼珠子的。
不让它们在白天睡觉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把它们往死里打。
在亲眼看着它们被打得撕下一层皮后，先冷眼旁观，放任伤口不管，等血肉重新长出来，再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丧尸们苦不堪言。
而獠牙小队手下的招式却是越发娴熟凌厉，即便是不用异能，也能单纯凭借着手里的武器在丧尸堆里自保。
“可如果不往手环里加注异能，它不就又从木鱼变成手环了嘛？”
迟商站在队伍的最中心，手里捧着小木鱼在身前，看向洛云倾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洛云倾反手收拢起折扇，将其塞进了他怀里。
迟商下意识抱紧，“干嘛给我啊？”
洛云倾用眼神向他示意，“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武器一旦脱手，那岂不是就无法维持形态了？”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怎么可能会联想不到，我又不是傻子。”
迟商一噎，小声嘟囔：“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洛云倾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放心吧，异能只是用来触发手环的一个机制，只有主动将里面的能量全部收回，它才会再次变回手环。”
“而我之所以会打造这些冷兵器，本来就是想让你们在异能耗尽的情况下，也能有东西去防身的，不单单只是为了给异能进行增幅。”
“至于异宠，就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异宠对载体的要求十分严苛，几乎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只要有哪怕一丁点儿不满意，别说是露个脸出来打声招呼了，就是到了异能者的生死关头，也不见得肯挥挥爪子帮他度过难关。
跟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有的一拼。
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它们会就那样突然冒出来，说实话还挺让人惊讶的。
但这么多天过去，他们跟自己手底下的异宠是一面也没有见过，心中的热情又不免冷了下去。
原本还打算培养培养感情的，目前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等我们把商场里的丧尸全部解决完，就回基地市吧。”洛云倾想了想，说道。
肖慕言侧过脸看她，表情有些错愕，“我以为你今天是不打算回去了。”
洛云倾轻笑，“这不是你想要回基地市过年嘛，当然要满足了。”
肖慕言蓦地垂下眼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耳尖上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被耳侧落下来的部分短发遮挡，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众人闻言，也不再只是拿眼前这些丧尸当陪练。
转而变得狠戾起来，所有的攻击都直接瞄准脑袋和脖子处的命脉，一击必杀！
起初他们还是很正常的，规规矩矩拿着手里的武器一点点收割晶核。
速度不快，也胜在室内的三阶丧尸早在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被清理干净了，所以低阶丧尸的数量光是看着很多，却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结果迟商傻乎乎的，愣是仗着自己有了能用来攻击的保命法宝，指名道姓要跟安泠泠比谁杀死的丧尸更多。
安泠泠当然不肯服输，当即就应了下来。
乔曼文和苏木一听也来了兴趣，加入了猎尸混战。
一时间，各种异能攻击层出不穷，不同颜色的光芒交错闪烁在一起，差点晃瞎洛云倾的眼睛。
洛云倾看着他们的小孩子行径，无奈扶额，余光扫到一旁的叶憬身上，问道：“你不参与吗？”
叶憬木着脸，摇头，“幼稚。”
然后举起双刀跟在他们后面，默默搜刮着遗留下来的晶核。
洛云倾：……
随即注意到跟在斜后方的身影，脸上又扬起了欣慰的笑容。
还好有肖慕言陪着她，要不然就真的只有她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啊哈，我赢了！”
安泠泠高高举起狼牙棒，兴奋地转动几下，回头还嘚瑟地朝迟商做了个鬼脸。
迟商面色阴沉，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总之看起来十分不服输的样子。
肖慕言难得拍了拍他的肩头，出声安慰：“安泠泠本身就是个攻击型异能者，即使你现在有了攻击的手段，也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输的不冤。”
迟商抬起双臂，猛地抱紧他的胳膊，感动到眼泪汪汪，“呜呜呜，言哥，还是你对我好哇。”
肖慕言暗暗使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也就一般般吧。”
“不过真的很奇怪诶。”乔曼文悄悄走到了洛云倾身边，尽量放低声音说道：“为什么就只有他没有异宠呢？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连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该不会他命里真的就没有这个东西吧？”
洛云倾也下意识离她近了点儿，“不知道，异宠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给他做一个木鱼呢？”乔曼文又问。
洛云倾回答：“他的异能流动性极强，能够像水一样和任何人融合起来而不会遭到排斥。”
正巧她在《神级冶炼术》里发现了能和他相匹配的武器，就直接按照书里的描述造了出来，外表懒得去改，索性就还是维持木鱼的形态。
这么想着，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他的异宠不会跟海洋生物有关吧？”
至于具体是哪种，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回到基地市的时候，夜已落幕。
跟以往不同，街上灯火一盏未亮，到处都散发着阴冷之气，若不是日历上写着除夕二字，恐怕没人能将它和面前的景象联合在一起吧。
余婉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和安瑜在厨房亲手包了一大桌饺子，就等他们进门才开始下锅。
顺便还叫上了闻绍、申定国和徐家一起，拖家带口加起来都有二十来人。
徐忆舟这次又带上了之前有关地下城的项目企划书，可谓是把三顾茅庐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洛云倾诧异挑眉，“烂摊子都收拾完了？”
“完了，除了一些情节较轻的留了下来，剩下的该杀的杀，该撤职的撤职，这两天新扶持起来的那些，还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
徐忆舟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而且，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那就好。”洛云倾只在企划书上随意瞥了一眼，连第一页都没有翻开，就应了下来，“这活我接了，记得尽快把精铁送过来。”
徐忆舟指向坐在身侧闻绍，“这个事我交给他了，你到时候直接和他交接就行。”
洛云倾点点头，“好。”
别墅里的气氛其乐融融，地下研究所的氛围却是极为惨淡。
秦可心翘着二郎腿坐在实验桌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桌面，脚尖前后一晃一晃的。
“要动手吗？”她问。
黎明眼镜上的镜片在灯光下反着白光，捏着试管的手指泛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几乎没有多想就说道：“动手吧。”
“博士想派谁过去？”
“刑诏安吧，他向来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