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血亲，通过这三年的相处，韩东与老爷子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俯身，替老人把膝盖上的毯子拉上了些，这才在老人身边落座。
望着老人依然矍铄的双眼，他说：“您身体不好，我常来看看，应该的。”
容老点点头，“容逸也孝顺，但终究不如你亲，这话，我自当着你的面说。”
韩东垂眸片刻，转入正题，“昨天来探望您才是尽孝，今天，我想跟您谈两个人。”
容老笑意逐渐淡下去，“谁啊？”
韩东很快回答，“aina.钟老。”
一个当了一辈子决策者的人，其言行，该怎么解读？
凡事无非情理。
容老对韩东的性向没有说过半个字的反对，甚至，在知晓他和裴逸的事后，一直都持着支持态度。
这算情。
可事实是，那一切被摊到容老面前时，或许容家还没到需要韩东来担。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算容老一反常态要他跟裴逸分开，毕竟，在一个顾忌多方利益的上位者眼中，这就是他的短处，很可能对他外公来说，这个短处的存在就是不合理。
据韩东这些天的了解，aina不光是从他这里辞职，而是直接离开了墨氏，并且现在还发展的不错，比他想象得还不错，在一家全球知名的IT公司，那家公司的CEO已经出柜。
值得一提的是，aina辞职一年后，在M国西海岸买了栋价值相当不菲的房子。
见容老不语，韩东干脆把话说得更直接，“aina是什么时候投靠您的？”
容老搭在薄毯外面的手枯槁得让人不忍多看，经络枯藤似的凸起。
风烛残年。
韩东看着那双手，那双也曾呼风唤雨杀伐决断的手，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容老沉默了片刻，缓慢点了下头，“你都知道了。可能是作孽太多，上天先后收走了我一双儿女，这辈子我是亏待了母亲，但你毕竟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说我没认真考虑过直接把你当继承人，你信吗？”
韩东脑子有些发胀，原来，从一开始，他外公就已经考虑把容家交给他。
所以，在他外公眼里，他跟男人在一起，当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老人从来没有干涉过他任何事，沉默片刻，韩东问：“您有了意思，所以，让她试探我？”
容老目视前方，眼神逐渐放空，“aina不仅是试探，关键是，她是墨修宸提拔起来的人，因为你的性向离开，我以为你会有些触动，即便看着墨修宸的面子，你也会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得当，可你没有，你跟你的母亲一样，在感情上总是一意孤行。”
三年来，容老向来鲜少提起他母亲，韩东面色发沉，说：“我的确习惯自省，但关于性向问题，那是我的私事。”
压着心底的翻涌，问：“您有没有让她跟裴逸说什么？”
钟老足够坦白，“问题一直在你身上，我只是让她试探和提醒你，但不干涉她用什么样的手段。”
韩东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老人的眼睛，“那钟家祖孙呢？”
“钟老看好你，有说服你转向，并把姗姗嫁给你的打算，最开始只是他自己的打算……”
这就是说，第一次找韩东，是钟家人自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