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片冰凉落在自己的额上,“这么烫?你之前没发现他在发烧?”
这声音听起来熟悉,裴逸强撑着睁开眼。
眼前的画面非常模糊,可能又是一个梦:本来应该远在天涯海角的之外的男人,此刻正俯身站在他的床前,还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倦色。
很奇怪,明明神志模糊,可他居然看清了细节,男人的黑发上还凝着冰雪化成的水珠。
接着,他身子被男人强搀着起来,转瞬,毛衣被套在头上。
男人低沉的声线回荡在他的耳边,听起来暖融融的,“走,我们去医院。”
裴逸整个人被裹成了粽子,只留了鼻子出气。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视线里是一片苍茫的白,雪光映着阴沉漆黑的夜空。
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包括被咆哮的北风席卷着飞舞的雪片,他伏在男人宽厚的肩膀。
咔吱咔吱——
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步子蹒跚,但走得实在不慢。
不远处,噼里啪啦,鞭炮声在耳边脆响。
对……今夜是除夕。
他抬手把蒙在头顶的毯子扯开一点,冷风立刻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皮疼,连呼吸都困难。
可他耳边还有另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他慢悠悠地转头,目光搁在近在咫尺的英俊侧脸上,那个本应在太平洋热情的海风中,富丽厅堂里惬意过节的男人,此刻面色冷沉,眉头紧蹙,漆黑的眼底映出温怒焦急,浓长的睫毛都落了片片的白。
视线再上抬,男人已经满头结霜。
裴逸没想通韩东为什么要背着他步行,恍惚间从发僵的唇间挤出一个干哑的字,“车……”
男人开口,呵出的白气立刻模糊了他的视线,“雪太大了,宾馆门口的那条路车开不进,从这儿出去就有车了。”
那把声音低沉和煦,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子似的。
接着,又问他,“冷?”
一片白被风刮向裴逸的脸,刺冷冰凉。
他立刻将脸埋下去,圈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不冷……”
隆冬之夜,北风呼啸,摧枯拉朽。
北部荒凉的小镇,路过几户零星的人家,裴逸似乎听见有什么在坍塌。
他们离公路已经不远,可这样的路,他好像又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裴逸意识迷糊,低着头,被地上的雪光晃花了眼,要是,他不是被韩东背着,就好了。
几年后,把裴逸送上影帝宝座的那部戏,演绎的是另一位已故影帝的人生。
那位影帝故去的半年之前,曾去m国看望他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前妻,看望自己深爱的女人。
那是这对男女的最后一次见面,影帝当天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话:她送我走的那天,天降大雪,我们没有撑伞。她门口的那段路真短,走完整条街,漫天飞雪也白不了头,只朝眼眶一落,就化了。
裴逸演戏虽然敬业也努力,但感情戏却一直是短板天坑,可唯有那部戏,他感情充沛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