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了暮城,动不动就从干娘的嘴里听见那女人名字,小小的四合院里,再也没有去年那样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那颗心也不由他,仿佛故意跟他作对。
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女人,她的笑声,撒娇时的样子,哄干娘开心的样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偷偷给他洗衬衫的样子……
从前百般讨厌的,腻烦的,现在回想,竟桩桩件件都可爱起来。
何山陷入极度的郁闷和自我鄙视中,最后用自己那个木头脑袋归结于,这大概就跟养了一段时间的宠物,后来走失了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从F国回到暮城之后,他便没再与何明慧联系。
再次接到何明慧电话那天,他正在给干娘捶背。
四合院里一片寂静,好像那女人走了,一并也带走了欢乐和笑声,电视放着新上映的喜剧片,客厅里却死气沉沉。
老人家自从病了一场之后脑筋就不大清楚,清醒的时候也不愿意理他,不肯原谅他把贺茕给起欺负跑了。
逮着他就问,“你媳妇呢?”
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故意气他,何山只能闭嘴抿唇,沉默敷衍。
何明慧称自己现在不方便公开露面,到了暮城居然都不肯回来看老太太一眼,约他去外面见面。
他很气愤。
出不出去,他抽着烟想了一个小时。
后来还是去了,在一家不太起眼且生意萧条的咖啡厅里,位于角落的双人卡座,女人坐在她的对面。
八年时间她气质变得成熟了,一身严谨的职业装,但面对他时仍旧笑得像八年前,一颦一簇,都是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喊三哥的小女孩儿。
何山似哂非哂,男人挺拔的身躯掩在风衣里,靠着椅背,沉默抽烟。
她说了很多,基本都是解释关于她假死消息的原因,说自己是工作需要不得已,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最后那句到是听真切了,只见她抬起眉眼,生的一双水汪汪会笑的眼睛,认真看他,嘴里像是开着玩笑,“三哥,其实两天前我就回来了,这两天的时间我打听了一些事,你仍是未婚,去年和哪家小姐定了婚约是吗?”
他抬头,一脸的寒气。
何明慧盯着男人夹烟的修长手指,放轻声音笑着又问,“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不想结婚还是……记着当年的承诺?”
何山抽了口烟,一眼都没瞥她,掐灭烟头站起身,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为了所谓的前程连亲娘都能弃之不顾,你根本就不是人。”
说完他买了单往外走,上车后一路也是匀速。
但他没回家,去了贺茕受伤时住过的公寓。
当他关上门,男人紧绷的身躯靠上门板,仿佛泄力了一般,仰头闭眼。
心跳的很沉稳,那股隐约的刺痛实在久违,他去书房打开了那唯一锁着的抽屉,拿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点了打火机就要烧掉,烧了一半又扇灭火星,最后把残缺的照片甩到一边,心刺难忍,烦得他迫切需要想起一些开心的事来缓解心情。
想什么呢?
脑海里,未经思考的,便又是那赶不走也拍不死的的女人,没羞没臊喊他老公的模样。
无意识的,嘴角一扯,他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