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观察女人微沉冰冷的侧脸,尖削精致的下颚她抬得很高,桀骜不驯,嘴唇紧抿,却也认真无二。
滴答——
时机已到。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的身躯突然像张拉满的弓,何山看到她蹬着天台边沿的那条腿在用力。
他脑中挣扎,他要活的,她却明显是要那人的命,男人紧咬腮帮,眯起暗黑的瞳孔,对准女人飘动的裙摆,就是一枪。
有枪响,场面自然陷入混乱,何山拧眉冲手下使眼色,快去追那个小头目,冷不防,听见空气嗖地被划破的声音,接着肩膀蓦地被贯穿。
他一时没感觉到疼,肱二头肌紧绷如弦,反应过来后五官冰寒地抬头。
对面天台上的女人,姿势都没变,就是向他瞄准的姿势,一时四目相对,何山看到她脸上连一分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有职业特工的凶狠冷戾,仿佛在说,挡路着死。
那望远镜对准了他片刻,她才慢悠悠甩出所有子弹,枪支作废,她轻巧地拎着那抹黑色的绸缎裙摆,转身消失如一道魅影。
何山捂着肩膀追过去,不能喊她的名字,心里这时却有千万种情绪同时涌出来,突然很想叫住她,跟她解释,跟她说点什么,不管是于事无补还是白费心思,他都想再多看她一眼。
一口气没喘地跑到门口,人海茫茫纷乱四散,哪还有那女人的影子?
肩膀上有血液泊泊流出,手下过来,低着头说跟丢了那个下头目。
他心神不在,淡淡点头,这时别的事偶操心不上了,上了车。
何明慧那边打来电话,说明了那小头目的逃跑路线,现在立刻追击或许还有机会。
他坐在后座,侧目沉默盯着肩上的伤口,那一刻也不知怎么了,脑中一热命令手下立刻去查那女人的落脚地。
很快就打听到了。
何山枪伤都没来得及处理,立刻赶去了那家靠近郊区的私人小旅馆,却没找见她。
半个月后,手下成功获救。
何山马不停蹄从泰国直飞F国,心想那女人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小头目不是也死了么。
在F国,他却终究没有踏进贺骁的地盘。
时局不同了,墨修宸得知他去了F国特意打来电话告诉他,贺骁已经警告过,但凡暮城四海帮的人,都别靠近。
说的如此明白,两个势力不相上下的帮派头目,已经反目隔阂,当中利害关系,不用墨修宸说何山也明白。
他暗恼,冷冷地想多半是那铁石心肠的女人的意思,以贺骁的风格,断不会放这样的话。
傲在骨子里的女人,不许他再找她,他又想,过了这么些时日,她气也该消了,这是打定主意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是否已收拾好心情,早就把他这号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么烈,像冰像火,热烈时能把你融化,冷酷时又能将你绝杀,收放自如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么一个女人。
再者,就算找见她又能如何,他问自己,除了解释,你还想说什么?
忘不掉何明慧,忘不掉以前的事,你又能给这个女人什么?
混账一次就够了,她决绝至此也好,从此两不相欠,互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