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抓住满是浮沉的栏杆，站在台阶上，这样看着他额间的美人旋，五官都覆上了阴影，明明暗暗看不清，只感觉他周身一股阴冷戾气和不容反抗。
“跟你回哪里？”
“贺梓铭住哪里你就住哪里，你不是想儿子想的不行？”
若惜一时没说话。
等她说话时，脸上也终于露出一点笑，“贺骁，那栋跟小白楼一模一样的房子，我怕。”
他眼里霎时涌起的暗波，如同强光下的利刃，闪了闪，没说话，但抓住她胳膊的手用了劲，面色已冷。
若惜也不挣扎，嘴里的话轻轻的，“你用小白楼囚禁了我六年，在我的心里，它就像魔窟，像鬼屋，这五年它反复在我的噩梦里出现，我好像身体离开了，灵魂却永远被困在里面，好像是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永远也超脱不了。我知你是有心折磨我，也有本事，不同的地方却打造出两栋一模一样的房子，两次见梓铭，你都让我去那里。”
她眼里泛起水光，都是泪，隐忍不住。
他微微偏头，嗓音沉哑，“我不是有心……”
他只是舍不得那些回忆，这一生所有的美好时光都在那座小楼里，所以走到哪里，都像带着，怕会忘记。
“不是有心你造那样一栋屋子？不是有心你叫我去？还是不是有心囚禁了我六年？我也想摆脱，可我无能为力，那种日子，你是没体会过，所以你不觉得。六年很长，它真的很长，长得就像是没有明天的一辈子……”
不知何时，他松开了她急剧发抖的胳膊。
若惜抬起双手，捂住脸，哭没有出声，就像那六年，她的嘶嚎，在山里没人能听见。
听见了的，也当作没听见，没人来救她，没人能带她走出去。
“为了见梓铭，我走进了那栋房子，才发现不光是外表，连里面的格式布局装潢装饰都一模一样，呆在里面，我的神经紧绷，脑袋里好像有无数种声音拖着我，黑黑的，暗暗的，我曾经自杀的一幕幕，被你按在沙发上，或者厨房，被你锁在卧室里，后来吃药，来了一个催眠师，又来一个心理医生，她们把我绑在床上，我有时候醒着，有时候发呆，那些破碎的记忆，像钻机一样钻着我的颅骨……”
“别说了。”
她抬起眼睛，泪水盈盈，这双眼睛，从前如麋鹿一般可爱，虽然爱躲着人，可当那迷瞪又清澈的眼仁儿瞧着你的时候，像乌黑的琉璃一样，细腻光彩，直沁到人的心脏里去。
而现在，这双眼睛，没有多少神采了。
她在笑，笑的凄美，“我不说了，何必让彼此难过，只要你别再绑着我回那个充满恐惧的幻境里。”
他清冷沉默的眼神一动，忽然想抱抱她，却又心生了怯意，怕一触碰，她这个美丽的样子，就会坏掉。
他难过的微微侧身，拧着杀气四戮的眉宇，点燃一根烟。
两相沉默，他的心柔软而哀伤，现在的房子的的确确是照着之前那座原样打造，但本意丝毫没有用来伤她的意思。
过了许久，他还是不肯让步，“我的房产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