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低问,也突然倾身,等若惜反应过来,男人的眼睛脸廓已经近在咫尺。
房间那么安静,只有加湿器细微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不算浓烈,舒舒爽爽,宁致宜人。
或许,就是时间流逝的这样缓慢,若惜来不及转脸,叫他近距离的面庞压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也不知什么时候从梓铭的头顶移到了她的肩,顺势往上,手掌微微扣在了她的耳旁。
他喉结微微滑动,发出的嗓音极为低沉,又重复一遍,清清楚楚,“我相亲,你欢喜不欢喜?”
那双似乎可以慑人心魄的眼眸,定定地望住她,深褐色的琉璃一般,那样美的颜色,温柔起来,真是特别能迷惑人。
若惜曾深深陷入过,不可自拔过。
所以知道,那褐色清澈的湖底是多寒的冰刀。
他给她的十一年,还有半死不活的后半生。
时间和空气,两人隔着身躯,心脏搏动可闻。
呼吸在空气中,似乎在缠绵。
他呼吸在她耳畔,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颈部的肌肤,那温度灼得若惜从不知不觉的迷醉中清醒过来。
他的眸光里,波纹敛住。
若惜稍微侧了侧身,躲开他的触碰,这种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而他也起身,撤了所有禁锢。
沉默里,对话无疾而终。
她望着点滴,他抱起梓铭。
她撑着身子过来,他递来水。
若惜乖顺地喝下。
他在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候,总是柔和的。
她感觉得到。
输液滴完,护士来拔针,他望着她的手背,柔肤薄嫩,很明显的一个青印子。
“多摁一会儿。”
“嗯。”她也低低地应着他。
这种莫名又略带几分尴尬的情况,两人似乎都有意维持着。
护士多看了男人几眼,又去观察病床上纤细的女人,好像感觉不怎么般配,八卦之心谁都有,何况是大名鼎鼎的骁哥。
“若惜小姐,你的检查报告要等一下才能出来。”
“好的谢谢。”
若惜端着纸杯,梓铭被他放在沙发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若惜觉得不够暖,当娘的都这样。
她起身,抱起被子过去,铺平了给儿子盖好。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缠了缠她的手指,她推了推,他又伸着脖子嗅了嗅,有妈咪的味道,就安心睡去。
“我叫胡友道再去要一床。”
“不用,贺骁……”若惜缓缓抬起头,朝他微笑了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他瞧着她一双含笑的眼,和煦如秋日暖阳,浅水温瞳,光线里,她乌发云鬓,还有微微咬着的嘴唇。
其实他多贱。
只要她肯,稍微正眼看他,稍微温柔那么一点,他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的视线没再放下,始终搁在她的脸上,表情淡漠地转了个身,双手插袋,“去哪里?”
若惜看了眼睡着的儿子,“外面就行。”
也不是要说很多话,她还在阻止语言措辞。
病房是个VIP大套间,相当于酒店的总统套,病房外间是会客厅,有沙发电视,家具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