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感觉视神经有些错乱,此时映在她视网膜上的仿佛是个有血有肉,也会唱歌走调,会吊儿郎当,会同她谈情说爱的普通男人。
他内心住着的,其实是这样一个真实的自己?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他是怎样一路走来,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形单影孤,谁都难以接近他的前提下,是他谁也防范吧。
若惜低头,徒然就雾蒙眼角,她想,如果他一再的这样引着她泥足深陷,到底是因为他极为英俊的外表,放浪不羁的人生,狠绝雷厉的手段,还是他此时此刻,明明在笑,明明轻松,却透出沉重和无法回头的孤注背影?
爱,不能言。
他说在外头用餐,若惜没意见。
车走了蛮久,全程都封闭了墨色的不可透视玻璃,若惜觉得气闷时想降下一截车窗,按了按钮却发现不动,是他中控锁定了。
他目视前方对她说,“已经开了换气窗。”
若惜没明白。
等红灯的十字路口,他哼歌哼的嗓子干了,喝了口水。
也有兴致同她讲了些别的。
他倾身过来,目光盯着她,伸手指了指窗外林立的大楼,“像这种十字路口最容易丧命,车堵着你走不了,开了车窗,对面楼上的狙击手一枪就能爆了我的头,懂吗?”
若惜听得心惊肉跳,瞳孔骤缩,见他漫不经心带笑的表情,再望一眼他同样漫不经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模糊的情绪,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骁哥哥……”
“跟着我,要学会习惯。”
绿灯亮了。
若惜望着他坐正的侧影,想像着若哪一天他真的被仇家取了性命,脑海里他血肉模糊的样子突然和爹地的遗像不断交替。
她心跳突突加快,呼吸困难地攥紧了书包带子,扭头沉默地盯着窗外。
他心情真的不错,依旧自顾地哼着不在调上的歌,若惜原来没发现他爱唱歌,可能也是没和他如此轻松单独地相处过。
以前总有司机,或者手下在跟前,他保持着衣一副冷贵阴沉的样子。
其实,这样的相处才是悲哀的,他知道她刚才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吗?
真情假意,沦陷清醒,要如何分辨清楚明白?
车子驶入城郊最豪华的假日山庄酒店,进院门时,若惜才回神,他正开了一隙车窗递交车卡,门卫的保安人员立即从门卫室里亲自迎出来,扫了红外控制的栏杆,归还车卡,“骁哥,是您那,好久没来了。”
他哼笑,这人不正经起来小伙子也调戏,“我不来,你想我不成?你骁哥我又不喜欢公的。”
“呵呵,骁哥说笑了,想着盼着您的都在三楼会所排排站呢,尤其是丽萨,上回牌局上赔了您一会儿,过后就相思不行……”
声音戛然而止,小保安已经看到副驾驶上恬静的身影,小伙子满脸尴尬,忙递上车卡,“骁哥玩儿的高兴。”
他似笑非笑,收回车卡时跟着保安的视线瞥了她一眼,毫无尴尬,仿佛性情就是那样。
车往里开,门口他从车窗把钥匙丢给泊车小弟,随手指了个好出去的位置。
若惜背好书包,轻声说,“骁哥哥,我先下去。”
他过来攥住她小手,“还没说我哪首歌唱的最有水平。”
若惜,“……都,都挺好听的。”
“那你怎么这幅被强迫女干听的表情。”他斜眼过来,目光有疑,却又愿意听奉承话,冷哼了一声,高高在上的模样,“可不是谁都有幸能听我唱歌的。”
“……”若惜温婉地陪着笑,心说真是感激您了,赠我一路耳蜗鸣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