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在逆光下看起来非常修长的手,从她眼前不急不缓地掠过,将缠在她睫毛上的发丝拨开。
若惜早晨洗了头发,淡淡青草味道的幽香飘进男人的鼻息,那香气他闻见过。
阿茕用的洗发水就是这个味道,是缠着若平澜给带回去的。
小女孩明显被他吓住了,半张着樱色的唇,愣愣地看着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藤椅的扶手。
他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若惜小脸上的红晕没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不知所措,不敢相信梦里的人怎么突然就来到了现实。
像童话里那种从天而降的王子一样。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清新凛冽,像是淡淡烟草香混着微凉的薄荷香。
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感到不安和心慌,这明显已不是梦境,那他是谁?
这里是她的家。
趁男人俯身捡书的时候,若惜几乎是抓着藤椅弹起来的,立刻走到几步之外的距离。
头发还没有全干,潮湿漆黑,一缕缕黏在脸颊上,她低头匆匆抬手挂了一下,来不及收起随身听,想扭头就想跑的,可是书还在他手里。
男人的两根手指修长,夹着书的棱角轻轻地在藤椅的靠背上点了点,漫不经心的动作,像极了他朝自己看过来的那缕目光。
漫不经心,几分审视的,居高临下的打量。
他不开口讲话,觉得无需讲什么,在他的眼底,映出这个白生生的女孩子抬头的样子,怯弱胆小又不太情愿地伸手,想从他的手里把书取回去。
贺骁微微偏了下头,那目光懒散斜视,似笑非笑的样子。
因这人过于妖孽的一副相貌,有礼貌都变成没礼貌了,若惜警惕慌张的视线里,看清了他的眼睛。
竟是非常漂亮的深褐色,看九了像是透明的琥珀,却又看不到眼底,望着望着,无端让人生畏。
若惜别开眼的动作很快,想问他是谁,一时嘴巴竟有点哆嗦。
她长到十七岁,爹地给她的生活环境特别简单,除了老师同学,她连左右的邻居都认不全。
她低头,手匆忙把书拿住,那书却在男人的手里退了退。
若惜吃惊,明白过来,他大致是故意。
贺骁也不是故意,反射性的,大抵是这些年为了麻痹遮掩故意在人前装浪荡公子惯了,但凡遇到个母的,总有意无意要刁难一番。
他抽回了书,想引她抬头,想看清楚若平澜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目前为止,在他眼里,就是一瘦巴巴的小女孩儿,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他却没少听说,若平澜当年娶的可是金三角远近闻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只可惜红颜薄命。
大美人是没得见了,便想见见这小美人。
结果这小美人却是倔的,不肯抬头向他讨书了。
若惜自顾低头守着自己的寸地,负隅顽抗地想把书拿回来,这却是个歹人。
她脸憋得通红,很生气,也很怕,来来回回,她鞋子不小心绊住垂下来的葡萄枝蔓,出丑地歪了身子,她立刻抱住旁边的柱子,手腕却被修长的男人手指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