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墨家”
孔颖达含怒发出一声冷哼。
哎呦喂，已经上升到这个层面了？
墨钰诧异的看了孔颖达一眼，随后他的眼神也冷了。
“哼，儒家哟，啧啧啧”
墨钰一脸惋惜的神情。
“你！你什么意思？”
“嘘~”
墨钰没理会孔颖达的暴怒，一个人站在位置上吹口哨，时不时还瞥一眼孔颖达。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何为君？”
孔颖达可不信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能知道什么是君。
墨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孔颖达，心道：咱能不能不论了，我是真怕你一把老骨头交代在这儿了。
“何为君？君之道，道之万千。纵观历史长河，不狠不以为君，不仁亦不以为君也。遇敌应有狠杀之心，御民则需施以仁爱。不可对敌以仁，对民以狠，则国将不国、君不为君。故，得民心者是为君也，君王应死于社稷，如此不负君之名”
墨钰的话让孔颖达呼吸一滞，面露骇然之色。
对这些话最有感触的要数李承乾和李恪了。
他们的年岁已经不小，算是能够清楚的认知到那些事的时候。
尤其是李承乾，虽然是太子的身份。
但是说到底，他当太子也不过一年时光，很多事他还很懵懂。
怎么去做太子，做好一个太子，做一个合格的储君，他真的不懂。
他只能一味的迎合李二眼中的“好儿子”“好太子”，这让他觉得很压抑。
不管他做什么李二都觉得是应该的，而李泰和李恪做好了反而有夸奖，他心里真的不舒服。
现在听到墨钰的说法，他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了答案。
“狠不意味着暴虐，仁亦不意味着软弱”
墨钰的语气平静神色淡然。
虽然说的很浅显但是说给孔颖达听的话，这么浅显应该够了，再深奥就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说出来的了。
“那······何为臣？”
孔颖达沉吟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现在他的眼中全然没有刚刚那般生气和针对墨钰的神色，反而是在思考。
“呵呵”
墨钰轻笑一声：“孔师既是儒家子弟应是听过春秋时齐景公问晏子的典故吧”
“自然……额，呵呵”
孔颖达了然一笑，看着墨钰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那你可有自己的理解？”
孔颖达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墨钰的态度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很好的学生一般。
“嗯……”
沉吟片刻，墨钰笑道：“尚贤，尚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瞬间，学房内鸦雀无声。
孔颖达如同看圣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墨钰。
如此妖孽般的人物，为何不是出生在我儒家呢。
孔颖达略感惋惜的摇摇头，但最后还是释然般的笑了。
是不是儒家也没有关系，最起码这个墨家的少年一直说的不都是儒家之言么。
“很好，你很不错，儒家与墨家的思想你都能如此透彻，之前……的确是老夫狭隘了”
孔颖达显得有些羞愧，但更多是对墨钰的佩服。
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能有如此学识，若是能保初心不变，必然又是一代文士的标杆啊。
“既然你学识出众，四书五经也都熟读过……往后我的课堂上你不愿听……就不听吧”
孔颖达说这话时眼角抽了抽。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墨钰也说了因材施教。
你没什么能教给人家的还教什么。
人家墨家出身，书籍文化什么的本就不缺。
那教他帝王心术？
孔颖达认为自己还是惜命的，不用往李二身上犯忌讳。
既然孔颖达都这么说了，墨钰也就“虚心”接受下来了。
一上午的课，墨钰在角落里，在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研究造纸的配方。
孔颖达让众人自习后也来到墨钰的身边，看着他在纸上写着一些字。
嗯？
在孔颖达看到墨钰的字时，眼睛再次露出吃惊的神色。
好字！
墨钰的字虽不像欧阳询那般严谨工整，也不似虞世南那般圆润有力，更不像褚遂良那般锋芒毕露。
但又好像融合了三人的特点，工整、圆润、露锋更添加了几分飘逸之气。
随性又不失稳重，很奇妙的风格。
若是虞世南看到，估计会很喜欢这字。
孔颖达不善书法，但不妨碍他知道什么字好看。
他跟虞世南认识那么久了，也知道虞世南是什么秉性和脾气。
打量了一会儿墨钰纸上写的内容，一些竹子啊、树皮啊什么的，孔颖达也看不懂。
墨钰倒是知道孔颖达就在自己身边，但是墨钰也不管他。
毕竟墨钰写得不是唐代用的文字，用的是现代简化字。
简化字虽然从意识形态上是从繁体字演变来的，但是古人初看简化字就跟看加密文字差不多，不是很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
墨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孔颖达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墨侯爷······”
“您还是叫我名字吧，毕竟您是长辈”
“那······墨钰，你这字能不能给我一份，我拿去给虞老看一看”
孔颖达也是心喜，直接在墨钰身边求字。
墨钰点头应允，随即在一张纸上用蝇头小楷写下一篇文章。
那楷书灵动飘逸又严谨工整，一笔一划之间又有些年轻人的锋芒，实属好字。
写完后，墨钰对着纸张轻轻吹了口气，将上面的墨迹吹干。
然后又拿出一张纸沉吟了些许，提笔写下另一种风格的楷书。
便是由唐朝薛曜首创又被宋徽宗赵佶加以完善形成另一种书法体系的瘦金书。
字体细长笔直，有一种骨感的美。
孔颖达看着墨钰一笔一划写出的瘦金书，眼中满满是喜爱之色。
他决定好，瘦金体的这一张他要自己收藏，就给虞世南看一眼就行了。
见墨钰写完，孔颖达好奇的指着纸上的字问：“你这是何种字体？”
“瘦金书”
“瘦金书？”
见孔颖达还是有些疑惑，墨钰将“瘦金书”三个字写在纸张的空白处。
“哦~瘦金书”
孔颖达点点头，心中对这所谓的瘦金书有止不住的喜爱。
这字体修长笔直，整体看上去又有简洁的典雅之感。
孔颖达打算回去后找个师傅把这字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