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看着刚刚对自己轻言软语的老中医,转脸对着王建国一顿猛批,心里好受了不少。
自动把将来得糖尿病给简化成得了糖尿病。
还颇为关心的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头:“建国,你可是得注意身体啊。”
被个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人给安慰了。
王建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一对儿病友拿着药方出了门,也没看到传说中的活招牌。
这事儿,不管真假,反正至少医生还算靠谱。
一事不烦二主,王志强开车来到了老中医给的地址,据说是他不成器的徒弟开的药房。
原话是“中医太吃天分了,这孩子学了十几年都入不了门,干脆转行做药材生意去了,也是条门路。”
拐到大道上之后,也就三五分钟就到了.
很质朴的门店,跟很质朴的老板,老中医口中的孩子,得有个四十往上了。
药钱倒也不算很贵,五服药不到二百,俩人三百出头。
李柱刚想掏钱,被李老栓给拉住手:“柱儿啊,我要解手,你陪我去一趟。”
王建国没去计较老人的小心思,把俩人的药钱都给结了。
把药放进后备箱,那爷俩才从胡同里转回来。
李柱不好意思的摸兜儿:“姐夫,你看这药钱多少我给你。”
王建国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提了,为了点儿小钱,犯不着破坏老头的心情。
上车之后,王志强问道:“舅,给我姥爷送他家还是送你家?”
李柱回道:“送我家,你姥爷以后就在我家住了。”
王志强识趣的没问老两口分居合适不合适。
李娟是不想问,王建国更不可能开口。
李柱憋的有些难受,等到家之后,把老头送回去休息。
在门口送客时,半是解释半是吐槽的跟李娟说道:“我妈跟咱爸呆一起,咱爸老揍她。
主要是吧,她老是说些不着调的话,说医生都说了治不好,还浪费孩子的钱干啥。
好赖都几十年的夫妻了,连试都不愿意试,让人听着寒心。
我还没说治不起呢,她先替我心疼上了。
这又不是砸锅卖铁了。
姐,不瞒你说,现在连咱爸的老本儿都没花完呢,你那一万块钱我都没开始动呢。
哪就到了她说的那种地步。
咱爸那个脾气你也也知道。
一听这话,但凡能爬起来床,都得给我妈打个半瘫。
这会儿被病吓的,身上没劲儿,也是手上抓着啥扔啥。
昨天直接砸到我妈脑门上,青了个大包。
我一看不是事儿,干脆就让我妈自己回家住了。
先顾一头吧。”
李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赵大妮心里的小九九。
毫不客气的跟李柱说道:“你妈不是心疼你的钱,她是心疼咱爸治完病之后,手上花干净了,给她啥也不剩下。”
李柱叹口气:“她就是身上一分钱没有,我还能不养活她吗,这老太太心眼儿真多。”
李娟不去品评亲爸跟后妈的一堆烂账,直接交代李柱:“下回到时间了,我安排车过来接咱爸,大夫不是交代了吗,什么时间下药引子,熬多长时间。
既然都打盹儿要用中药了,一定得看好老头,不能让他偷偷倒了。”
李柱一一应了下来,把姐姐送回车上,一进门媳妇已经把第一副药给泡上了。
进屋拿了点儿吃的用的,跟媳妇交代了两句熬药的要点儿,然后推起车子准备去看赵大妮。
虽说砸的没见血,可毕竟也是脑袋。
可惜了,到地方没见到人。
东西往屋里一放,李柱马不停蹄的又回了家。
既然还能出去晃荡,估计应该能自理。
回程的车上都是自家人后,李娟犀利的点评:“我从小到大,就发现赵大妮每回都是找着挨打。
次次不带冤枉的。
有时候蠢的都冒烟,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是掉到哪个坑里就直接住下来了。
就这回,哪有老伴儿还没咽气就开始争墓地的。
她这脑子结婚的时候是落到娘家了吧,天天借赵大军的脑子使。
她弟弟说啥都对。
我跟你说建国,这事儿我爸还不知道。
她闹的时候,老头闭着眼呢。
醒了之后,李柱都没敢说。
这要是老头知道了,还是一顿好打!”
王建国也觉着有些凉薄:“就是不住一起,也不至于白天都不过来看看吧。你看咱们送人回去,还是你弟妹在家,都没看见赵大妮的身影。
一个人住,又不上班,闲着来搭把手也行啊。
光心疼孩子的钱,咋不心疼孩子掏力呢?”
李娟嗤笑:“就她?除了自己她能心疼谁?就是赵大军也得往她自己后面排排!”
王志强听的嘿嘿直乐。
结果李娟一瞪眼:“笑啥笑,捡长辈儿的乐子看呢?好好开你的车!”
王志强闭嘴,火力全开的亲娘,惹不起。
到家之后,马大姨已经把家里的药罐子翻了出来。
招呼王志强:“来来,拆开一包倒进去,还得先泡上半个小时呢。”
这熬药也不好放在厨房,整的全是味儿。
于是从储藏室里翻出来了一个小风炉子,点着了一根儿手腕粗的柴火烧到了底儿。
紧赶慢赶的,在孝顺儿子的努力下。
王建国中午饭之前捞着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一边龇牙咧嘴的喝一边跟李娟申请:“我觉着吧,喝完这一个方子就差不多了。又没啥实质性的病。”
李娟凉凉的强调:“糖尿病啊,以后吃啥都得忌口的那种,你确定。”
王建国干脆捏着鼻子,一仰脖,全喝完了。
糖尿病可不是个陌生的毛病,身边的熟人得了的有好几个人。
吃饭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忒烦人。
王建国坚决不认为自己是被吓到了,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而已。
晚上笑笑放学正好赶上爷爷喝第二顿药。
看着味道古怪,巧克力颜色的中药汤子。
问道:“爷爷,我能尝一口吗?”
王建国连连摇头:“这是药药,一点儿也不好喝。”
笑笑迟疑下:“那,我就尝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