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城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但善后工作明显不在方若星的考虑范围内，他暂时告别了方芫和田雨涵，告诉她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多做逗留。
方芫听完了他的话，却还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愿松开，她的嘴唇形状非常可爱，水润润的相当有光泽，看上去也是饱满柔软，方若星忍不住会想如果亲上去……
呸呸！都怪夏梦瑶那两个没有章法的乱吻，把他的头都搞昏了！
总之，方若星离开市中心，跟方芫借了一辆闲置不用的公司车子，便一路开往了封于澜藏身的那处工厂，这里当然也是警方的重点关照区域，他们留下了一个小队，负责把守工厂门口，不让任何可疑人员进入。
对此，方若星很愧疚，千变者曾利用他的身体残杀了几名无辜的警员，虽说这严格意义上并不能怪他。
将这笔账默默记下，他利用眼睛中看到的信息，轻松找到了一条绝不会被发现的路，三两下翻过高高的围墙，就看到了熟悉的被轰出一个大洞的独立的车间。
与外面戒备森严的防范不同，工厂内，尤其是这车间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
方若星没有犹豫，直接从那处大洞跳了进去，里面也静悄悄的，似乎与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并无不同。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里面蹲着的那个人。
【姓名：罗云舟】
【身份：特别反应处特级监察官】
【非凡之物：云雾镜】
【心情：糟糕】
【性偏好：……】
等等等等，我并不想知道你的xp！
方若星面无表情地隐藏起那些文字信息，刚走近两步，罗云舟便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封于澜被你除掉了，她的尸体，连同非凡之物一起被无餍者回收。”
“那头红晶母体被死亡带走，它的核心晶体却不翼而飞，多半是被万寿者取走。”
“那名【死亡】的少女也逃走了，她已经完全掌握了那件圣物，苦海又添一位新的成员。”
罗云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他诉说，然后顿了一顿，继续说完最后一句，
“【不可视】小队死伤惨重，甚至包括他们的队长李湉。”
但方若星并没有因为那个名字而产生任何的情绪变化，这有些出乎罗云舟的预料，他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热情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幸会！方若星！我是特别反应处监察官，罗云舟。”
方若星简单地握了一下，感觉他的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让人十分不舒服。
“呵呵，真是少年才俊，卫洛煌和你应当是一般岁数，却还是处处不如……方小姐，有意向加入我们特别反应处吗？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官方的监察官，从此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呵呵，意下如何？”
面对他的邀请，方若星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与无餍者的那个不明意义的承诺，他犹豫一下，似是在斟酌，片刻后又礼貌地笑道：“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哪怕一点编制都会让我难受。”
罗云舟大概本来也没有指望他能同意，对此只是淡淡一笑：“看得出来你心中还有很多不解，恰好我这里有很多答案，不如试着问问我——当然，无关公事，就当我个人对你的善意。”
说完，他指了指一旁，车间内被失控的千变者破坏的一片狼藉，很难找出还算完整的地面，罗云舟招来一团雾气，将那块可怜的空地清洗干净，示范性地一屁股坐下。
方若星也坐到他对面，这么近的距离下，罗云舟的脸则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眼窝深凹，头顶的毛发也有了稀疏的倾向，下巴上留着散乱的胡茬儿，似乎许久不曾打理过。体型并不健壮，浑身都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皮革夹克中，倒像是一个中年失业的落魄男人。
嗯，还是老婆跑路的那种。
方若星不多说废话，直接趁着这个机会问道：“万寿者出现了吗？他起到了什么作用？”
“万寿者……嗯，他凭借自己的非凡之物，隐名为你们岛城一中的吴云鹤老师，当然现在已经抛弃了这个身份；作用嘛，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主犯是无餍者与那个死亡女生……”
“她叫夏梦瑶。”
“哦哦，夏梦瑶，谢谢你，方小姐。”罗云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记了两笔，继续说道，“万寿者在岛城一中迎战了无餍者，但只是很小强度的对抗，嗯，仅限于此。”
吴老师……方若星之前的猜想成了真，心中一时不是滋味，虽说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关系，而且万寿者也真的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也算是这难过下的一种安慰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为了变得更强，夏梦瑶需要大量的死亡来提升自己，而无餍者那永无餍足的胃口驱使他找寻一顿像是红晶母体这样‘营养丰富’的大餐。”
方若星大概知道这代表着他们彻底掌控非凡之物所必须的手段。
“特别反应处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这是后续事态发展的重中之重，罗云舟脸上也有些无奈：“只能先用地震这种自然灾难来掩饰了，之后上面会动用大规模记忆处理手段和全面信息封锁，力求让影响降低到最小。”
“死了这么多人，也能当作没发生吗？”方若星沉声问道。
“死者不能复生，结果都是一样，而我们的做法甚至能避免更大的损失。你会明白的。”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理由，方若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他抬手抓抓自己的头发，明明相较于之前，自己的实力可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可那种无力感反而更明显地缠绕在心中。
他已不想再继续这段无意义的对话，倒不如趁早准备准备前往蜀都，早一点为方芫取回那种“生命”的果实。
见方若星起身，罗云舟凹陷的眼窝中精光一闪：“方小姐离开时，可以从正门走，不需要再翻墙了。”
“哦对了，”方若星走到那大洞前，突然想起了什么，“按理来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处理我这样的非法持有者吧？就这么简简单单送走我，真的好吗？”
“呵呵呵，不必担心，方小姐，你是我们的朋友，我很确定这一点……而且，有位队长坚持为你做了很多辩解，才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友善’的身份证明。”
“队长？我认识吗？”
“啊，她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罗云舟轻轻摇头，似乎还有话未说完。
方若星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没有再问下去，灵活地跳出洞口，外面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天空。
车间外，一位戴着方檐帽的女士静立在外墙边，她的眉宇间带着少见的英气，穿一身很有特色的纯白色披风，腰间别一把黑色短刀，右手则是一只纯白色手套，似乎在欣赏天边的云。
“你好。”方若星不知为何要开口问候，“真是个好天气。”
少女的眼睛转过来了，她仔仔细细地注视着方若星的脸，这倒是很正常，毕竟人偶的颜值提升依然有效；但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不是一般的欣赏或者觊觎，而是一种令方若星无所适从的哀伤。
她轻轻开口，声音淡淡的，却很好听：“你好。”
对话便到此为止，方若星从正门走出，坐上了车，心中却还在想着那位惊鸿一瞥的少女：
“如果我上学的时候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同学，就算差个一两岁，也肯定要玩命追啊！”
但没有时间给他遐想，方芫的事迫在眉睫，当然是最高优先级！
罗云舟沉默着坐在黑暗之中，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大概是不认识的吧。”
五月六月之交的盛夏晴日，一位孤独的少女静静站在天空之下，她的方檐帽将阳光投下一个奇形怪状的影子，隐藏在阴影中的双眸似乎有两行清泪流下，但很快就被擦干。
可汹涌的情感真的能被擦干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显得太脆弱。
抬起的右手无名指上，一枚百合花样式的银制戒指表面闪烁着华丽的光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