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瑶的吻虽然很热烈，但她极为生涩的技巧恰好中和了这一点，相较于表白之后充满心意的吻，更像是她在粗暴地抱着方若星的头，乱啃一通他的嘴唇。
也就是方若星的身体强度还在，要不然非得被她把皮吸破。
饶是这样，方若星也感觉自己的嘴已经麻木了，夏梦瑶大概是刚掌控了【死魂灵】，下手……下嘴也没轻没重，搞得像是在上刑。
不过……还是略微甜丝丝的，是葡萄味道。
即使这样，她还是啃了足足一分钟，要不是看方若星的表情太过……难受，这个粗糙的吻绝对还能持续下去。
夏梦瑶笑着舔舔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眼神中的欲望不仅没减弱，反而更加赤裸裸了。
“哈哈……呼，若星，怎么样，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了吗？”
方若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假装自己也很沉醉，他知道现在不是奋起反抗的时候，不如先假意顺从，起码不会让情况更糟糕。
【滴~而且夏梦瑶长得也很好看，也很爱我，或许真从了她，也是件好事】
“你这混蛋！不要在我脑子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方若星立马怒斥0624的胡言乱语，后者不屑的“嘁”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不过这也说明小人偶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方若星稍稍松了口气。
“会……呃，梦瑶，先冷静一下，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
“嗯，亲爱的，你说得对，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没有必要急于一时……问吧，夫妻之间就是应该坦荡一些，这就开始进入到真心话，灵魂了解的环节了么呵呵。”
喂，这进度不对劲吧！怎么就开始“亲爱的”了，夫妻又是什么鬼啊！
方若星不敢再试图跟上她的思路，生怕哪个关键词又触发了夏梦瑶的可怕联想，于是只是简单地问：“现在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他指的当然是整个岛城，红晶巨兽自从夏梦瑶出现以后，就再也没动弹过，那如山一般庞大的身躯此时从头到脚都透露出死气。完全掌握一件非凡之物的实力提升，似乎比方若星想象中还要明显。
“怎么样？”夏梦瑶想了想，淡淡说道：“无餍者和无寿者都没有直接出手，他们之间的碰撞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主要死亡原因是【红晶】和我……死亡数量估计不会是个小数字，唔，上万吧。”
“上万？！”
方若星瞪大眼睛，“难道你就对此没有一点羞愧吗？”
“羞愧？”夏梦瑶轻抚着他的脸，如同在赏玩世间最美好的艺术品，“我不是圣人，没办法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是为了追求我所珍视的，力量，眼睛与你……他们则是这种追求路上必然的牺牲。”
“必然？我无法接受这个说辞！”
“那么，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就把它当成一场天灾好了，就当是我们脚下的这头野兽杀死了他们！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已经无法改变，人类的适应能力可比你想象中的强，他们会明白这一点的。”
夏梦瑶又低下头，手指在方若星脸上划着曲线，一圈又一圈。
“我……”
方若星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就又被那根手指按住，夏梦瑶轻轻摇头：“没关系，亲爱的，恋人之间需要相互理解包容，但我对你的感情胜过了一切，所以你不理解我也无所谓……但我明白你心中是善良的人性，不必为我而改变这一点，我爱你，爱的是全部。”
她的言语温柔，却隐隐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方若星沉默了许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知道只凭自己的只言片语改变不了夏梦瑶的意志，倒不如先记下这笔债。
“若星，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但很可惜，我们很快又要分别了。”
她突然仰起脸，语气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分别？你要去哪？”
“去一个……嗯，不告诉你的地方，怎么？舍不得我走？”
见方若星不回答，她就继续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经过这一次之后，特别反应处肯定会特别重视我和万寿者大人，在那种程度的追查下，你会很危险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等我更强一些，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您还是快点走吧……
方若星腹诽，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梦瑶于是展颜一笑，对准方若星僵硬的脸又低下了头。
“啵！”
第二次的接触明显要更加具有进攻性，夏梦瑶忘我地轻咬，舔舐，吮吸，或是深深地压迫，其力度之大，情感之旺盛，像是要把这次分别带给她的苦闷全部倾泻在这一刻。
许久许久，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将垂到额前的头发拢至耳后，轻笑着凑到方若星的耳边说道：
“你是我的。”
等方若星再转头寻找她的时候，空气中却只残留了一丝栀子花的香气，心中泛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他抬眼看着已经偏离正中的太阳，发出了一声此生都从未有过的叹息。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常相思，封于澜，红晶，千变者，阿赖耶识，夏梦瑶……一道道难以跨越的阻碍，在此时终于归于平静，多次连续的命悬一线，让他居然回顾起来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受。
不过，他勉强坐起身来，眨了眨眼，似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0624，阿赖耶识现在是什么状态？”
【滴……我们的行动效果相当不错，阿赖耶识已经无力再争夺控制权，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
“真的吗？可我为什么现在能看到很多像是分析条目的信息？”
方若星看向自己脚下，一行行淡蓝色的文字便涌现而出：
【邪物0258*红晶（母体）】
【受到异物0129*契诃夫书页的影响，处于狂暴状态，极度危险！】
【受到圣物0044*死魂灵的影响，濒死，预计死亡时间——13分钟后】
【长度：……】
那些文字似乎是同时出现，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他视野的每个角落，每一条都是对这只红晶巨兽的详细说明，不止有基础的数据信息，甚至还包括如何应对，如何逃跑，如何战胜，如何最大程度利用的“攻略”。
但方若星心意一动，文字们便乖乖消失，或者只保留其中他想看的部分。
【滴？这是什么情况？呃……好像是因为0705，它的控制给人偶身体带来了某些变化，所以眼睛现在能看到所有物体身上蕴藏的“知识”。倒也不算是坏事，毕竟是可开关的嘛】
方若星点点头：“如果能早点拥有这项能力，当时单挑封于澜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滴？】
“你滴个什么？有话就说。”
【滴~竟然是真的，啊，以现在复杂的情况来看，唉，或许不说会比较好，不如相忘于江湖？本人还在，我担心个什么？这样肯定会更有意思！】
0624俏皮的声音似乎话里有话，但方若星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此时只是感觉自己站起来的视角不太对劲。
有点……长高了？
完全不像是人偶身体该有的高度？
【滴！惊喜！】
0624一惊一乍的，催促他赶紧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块掉落的红晶碎片，富含非凡能量的晶石表面光可照人，方若星将它对准自己的脸，眼前依然是少女绝世的容颜，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前世的味道。
有那么一点像方若星自己原本的脸，准确来说，是他在意识空间内，被0624特性影响后的那张脸。
倒是不影响整体的颜值，胸前的小山丘也没有凹下去，反倒……随着个子长高而发育了一丁点？
如果整体来看的话，如果之前的方若星长相大约在18岁的水平，现在则长到了21岁左右，身高上的变化则最为明显，标准的高挑御姐体型。
“这是什么情况？”
【滴……我也搞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契合度又上涨了一大截，所以人偶也相应得到了‘成长’，怎么样，是不是个大大的惊喜？】
“能力有提升吗？”
【滴，没有】
“那算是什么惊喜？”方若星渐渐从初发现时的兴奋劲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现在还算眼熟的长相，突然问道：“我还能变回去吗？”
【滴？变回哪里去？】
“你的模样啊，方芫认识的方若星又不是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吧。”
【滴~原来是方芫~不用担心！阿赖耶识那混账的底牌也被我找出来了，是一缕0010的力量，原本是想用它来改写现实，彻底封死你回归身体的过程；但现在正好落到我手里，所以你给其他人留下的关于长相的“印象”也同步更替了】
方若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会有后遗症吧，我指的是其他人。”
【嗯……不会，相信圣物的力量吧！再说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解决吧拜拜拜拜拜！】
“原来你说话之前不是非得加个‘滴’啊。”
【滴，哎呀忘记了，算了算了，本来之前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害怕才装成系统的样子，现在底裤都被你看光了，也没有什么好装的咯，啊拜拜拜拜拜拜！】
之后无论他再怎么呼唤，人偶少女都不再应答，大概是看见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还要被方若星这样东问西问，0624也发小脾气了。
但无论怎么样，事情总归是得到了初步解决，未来的事情还有特别反应处他们去头疼，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十分不幸地在高考前夕出了这种变故，还能顾得了谁？
方若星尝试着使用千变者能力，但或许是因为夏梦瑶的出手，此时的千变者能力有了相当程度的退化，威力大大减弱，再也不像刚才一样无所不能。但转念一想，这也避免了反噬的风险。
“那么，还是先去看看方芫的安危吧。”
“叮铃铃……”
电话从方若星身体中拨打出去，方芫却迟迟没有接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立即定位追踪到方芫此时的具体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跳下濒死巨兽的身体，向那里赶去。
“轰轰轰！”
僵硬的巨兽彻底化为了死尸，无力地朝着地面倒下，不幸中的万幸是，它所在的区域早就被地震毁灭过一遍，这种倒塌并没有导致新一轮的伤亡。
它的死亡大概也代表着这场灾难的结束，起码对普通人们来说，是这样的。
街道上也没有了厮杀的活死人与红晶子实体，耳边也听不到夺命的歌声。
笼罩在岛城上空的薄雾也在逐渐消散，幸存者们惊恐地从家中探出窥视的眼睛，在确认那降临的末日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而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如释重负的哭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扰的方若星更加慌乱。
他想起夏梦瑶提到方芫时候眼中的仇恨与快意，一种大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一处位于市中心的街道，停在路边的车内，田雨涵紧锁着眉头，手中长剑始终未曾放下，她的双手都因为副作用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痛到失去知觉，却片刻不敢放松对方芫体内“死亡”的抑制。
巨兽死亡的景象她也看见了，这么说来，方若星也能脱身，只能期待他早点赶来……
赶来，他赶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见小姐最后一面吗？他能有办法化解这该死的死亡吗？
田雨涵摇摇头，尽力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芫！”
方若星几乎是飞一般赶到了这里，万幸方芫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仍然维持，他知道这是旁边那位总是冷着脸的田雨涵的功劳。上次方芫就和他提到过这位助手的事情，所以此时她拿出一把非凡之物也并不奇怪。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田雨涵眨了眨眼，淡淡说道：“小姐的状态很不好，随时有可能死去。”
“我知道。”
方若星沉下眼眸，轻轻抚摸着方芫因能力而冰冷的脸，感受着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看得田雨涵眉毛稍微上移了半分。
“你有什么救她的办法吗？”
方若星努力思考着，想起那件神奇的【葬我于心】，但此时肯定不能立刻拿到，而且它也需要使用者主动的意志发动，就眼下方芫危在旦夕的状态，肯定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有。”他低声说道，眼前关于方芫状态的信息文本一行又一行，可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无用之物。
田雨涵听到了少女语气中的颤抖，她的话在喉咙里顿了又顿，最终只说出一句：“她一直相信你会来，刚才都还在念着你的名字。”
方若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方芫的脸，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睡颜了，还是那么可爱。
“看来，我来的还算是时候。”
一旁被冰花冻结的污血突然蠕动起来，一个方若星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从那团血的表面竟缓缓生出一张殷红的嘴巴，一个长发的男人便从中扭曲着钻出，他的脸色苍白，唯有惨绿色的眸子还在发着光。
常相思！
无餍者随意地走近，他的右手握着一根诡异而亵渎的十字架，正是遗落在那间工厂内的【欲渊】。
“你来做什么？”
方若星的眼中，正不断冒出他的信息，但是字体相当扭曲畸变，仿佛只要看着，就会被污染一样。
他连忙收回视线，体内的非凡能量才恢复了可怜的一点，难以支持一次有效的反抗。
“呵呵，不要对我那么大敌意啊方若星，我对你可是一直很友善呢。”
无餍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随手一指，身后的嘴巴便将那团人形的污血全部吞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回收一些还能使用的【工具】，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来。”
他的目光扫过方若星和田雨涵的脸，最后在方芫身上停留了一瞬，慢慢抬起右手中的十字架：“你帮我解决掉了封于澜，让我不必在事后多费工夫，嗯，这个就当谢礼。”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作用，方芫体内的死亡竟然如潮水一般开始退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限制在了心口的角落，缩成了一个极难察觉到的小黑点。
“唔……”
方芫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田雨涵慌忙解除非凡能力，她身上的冰霜便也在一瞬消散，看上去和熟睡中没有任何区别。
困局解除得太简单，田雨涵欣喜地趴在方芫身上，听到了那缓慢而坚实的心跳声，这才快速擦了擦眼角，恢复到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她隐隐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太对劲，刚松开的长剑又紧紧地握住。
方若星可不会相信这家伙有那么好心，他看了看方芫舒展的眉眼，再次问道：
“你想做什么？”
“一个交易，”无餍者拍拍手，欲渊便不知何时消失了，“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位小姐，但死亡的侵蚀没有那么容易清除——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我想用一个情报，交换你的一个承诺。”
“说。”
“呵，你对我还是很警惕，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承诺不加入特别反应处，仅此而已。”
方若星有些不明白，特别反应处对他来说本就不是必选，何必要再加一层承诺：“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不接触他们的任何成员么？”
“不不不，只是不加入，至于你想不想帮他们的一些行动之类的事情，都随你心意。”
方若星还想再多考虑一下，但方芫“信息”中一行刺眼的“死亡纠缠”如此醒目，由不得他再瞻前顾后：“好，我不会加入特别反应处。”
无餍者笑了笑：“很好，方若星，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听好了。”
“我们苦海的【生】现在就在蜀都，从她那里，你完全可以获得一种能够彻底拔除死亡的果实。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或许你也可以咨询特别反应处的专业人士，从他们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
说完这些，他身形一晃，手中一枚钥匙状的物体一闪，通过0999的异空间离开了这里。
无餍者前来，解决了一个燃眉之急，得到了一个承诺，给出了一条情报，留下了一片疑团。
“小姐的眼光果然不错，她是个不错的人。”
田雨涵将方芫靠在自己怀中，看着面露忧愁的方若星这般想着，听见腰间长剑清脆的鸣叫声，她眉间的坚冰似乎融化了少许，郑重地向他道了谢。
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看着方芫的状态逐渐恢复，那死亡的阴霾像是被一扫而空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声悬在他们心上的哼声响起，方芫费力地睁开双眼，如同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逃脱，她的目光所汇聚的，使她突然心头明亮了起来：
“小星？”
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妥，就要改口，但对方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手上：“我在。”
“我还以为是梦呢……”
“我宁愿这只是梦。”
“唔？”
方芫不太理解这话，她用闷闷的鼻腔发出了一个可爱的声音。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方若星微笑着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那来自于无意识下方芫情绪的垂落。
田雨涵原本很讨厌别人接近自家小姐，但看着方若星的脸，和小姐幸福的傻样，她又觉得这场面相当合理，只是自己这个电灯泡显得多余了。
于是她尽量把自己往一边缩了点，可方芫虽然刚刚醒来，感觉倒是很灵敏，在田雨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紧紧抱住了她，连同有些尴尬的方若星一起。
“我讨厌外人的亲密接触……”
田雨涵本想表达出不快，但方若星的接触却让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反感，于是便默许了这种间接的拥抱。
何况她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