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那好大哥吗?在这干嘛呢?带小孩?”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谢承安皱着眉转过头去,原来是谢明志。
“我们走。”
谢承安不理会他,带着人要从他面前直接走过去。
“哎,急什么?不会是看到弟弟便要走吧?咱们好歹是亲兄弟,没有必要吧,在人前这么不给我面子?”
谢明志叫嚷着,身边的两个人跟着哄笑。
谢承安冷声道:“若是不想在大众广庭之下丢脸,就赶紧滚。否则,在家里怎么揍你,在这儿我也会同样揍你。”
谢明志一愣,吓得瑟缩了一下。
在老家丢他破瓷碗那次,已经被打了一次。
虽然上来了府城,他委委屈屈的告状,姨娘心疼的眼泪,让这好大哥也被请了家法,又跪了半日。
但是,如果这小子在人前不顾一切地再胖揍他一回,他就真丢人丢大了。
“我要告诉爹爹,你假装在这逛书局,实则,实则是带着姑娘家一起玩。”
谢明志气不过,大声吼道。
这声音让其他人也纷纷侧目。
书局里大部分都是读书人,一时间,有人便低声议论起来。
刘宇逸连忙大声道:“谢兄,今日真是抱歉,我正要送妹子去买东西,正巧碰到了你,打个招呼,竟然也让人误会至此。我这就护送妹妹走了。”
兄妹俩往外走去,果然有马车迎了过来。
谢承安冷冷地瞧着谢明志,看着这个庶弟又瑟缩了一下。
苏木兰也上前拱了拱手:“谢兄,没想到咱们同窗小聚,竟然生出了这等误会,可见庶子就是庶子,尽想着泼脏水了。”
不等谢明志反击,她又说道:“未曾想,我带着幼弟及不到十岁的妹妹与谢兄小聚,竟也会给你带来困扰。可见,唉,庶子当道,嫡子屡屡相让,日子真是不好过。我们也走吧。”
喜儿和小柏跟着苏木兰往外走去,另一辆马车也等在那儿。
两辆马车一齐走了,书局只留下了谢家兄弟。
何掌柜叹道:“小哥,你惊扰了我的贵客,实在是不该。”
谢明志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连掌柜都说他惊扰了贵客,他还有何意思?
谢承安拱手致歉,一把拎住谢明志的衣领,用力把他拖到门外。
“你……你这个恶人,竟敢在外败坏我的名声,口口声声称我庶子庶子,我,我要告诉爹爹……”
谢明志一边挣扎,一边叫着。
他身后的两个同窗对视一眼,连忙走了。
谢明志一看,更是心凉。
他可是一直隐瞒着自己庶子的身份,来往的都是嫡子,身边的同窗朋友俱以为他是谢知州的嫡次子。
他能预料到,今日后,他这庶子的身份,要被屡屡提起了。
那个该死穿蓝衫的人,看着年纪不大,却敢这样踩他,他真是越想越气。
但他面前的谢承安更可怕。
“快去告诉你爹爹,还有,你姨娘。你这庶子!”
谢承安一字一顿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完,用力一掼,直把他掼倒在地。
看着谢承安褪去了温文的外表,变得冷酷而无情,谢明志确实慌了。
他慌忙爬起来,低声而仓皇道:“你别得意,就你娘,压根就不得爹爹宠。你们两个就是摆设……”
谢承安上前一步:“你放心,我再怎么是个摆设,若是想揍你,那是轻而易举。”
谢明志吓得连忙跑开,带上小厮要赶紧回去告状。
谢承安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谢睿彦,若是他在这谢家,会不会被这庶子和姨娘吃了?
又或许,他有一身傲骨,不屑于与谢明志相争,那么谢大人又是否会疼惜他几分?
想不清楚,还是不想了。
谢承安带上阿福,坐了马车,去酒楼与苏木兰等人汇合。
苏木兰迎了上来:“没事吧?”
“没事,倒让你担心了。”谢承安心里一暖。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连一个庶弟,你都辖制不住吗?”
谢承安苦笑了一下。
刘雨柔兄妹又悄悄对视了一眼,高门大户里阴私多,就连谢承安这样的公子哥,都有烦恼啊。
各人坐定。
谢承安一见除了苏木兰,其余各人脸色都有些沉重,他不由笑道:“不必为我忧心,事情我都会解决。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未提及自己的身份,是我的不是。我是知州谢荣轩的长子,方才是我的庶弟谢明志。如今他和姨娘跟着我爹在任上,我娘在老家。”
短短几句话,便让几人看清楚了他的处境。
刘宇逸以茶代酒敬他一杯:“没想到谢兄风光霁月之人,竟也有如此烦恼。”
一时间,众人纷纷效仿,虽然年龄都不大,但以茶代酒,也像那么回事。
苏木兰温声道:“谁家锅底没有灰?其实这都不是稀罕事,只是人都会有意无意放大自己的苦难。去看看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吧,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才是切肤之痛。”
一席简单的话让众人都无言了片刻,稍想一下,又觉得确实如此。
谢承安是知州之子,其实也在苏木兰的意料之中,她先前就猜测过,谢承安的爹应该是个五六品官。
倒让刘家兄妹暗暗心惊,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结识了个高官之子。
知州,比通判的官职还要高!
谢承安苦笑:“我这身份也没什么作用,请原谅我一直以来的隐瞒。我娘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一日不敢懈怠。”
刘宇逸倒有些惭愧了:“谢兄如此出身,却日日勤勉,而我,却只是个无能的浪荡子弟。读书也不成,做生意也不会,每日混着日子……”
“哎,能反省自身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苏木兰却不似旁人那般安慰,直接肯定了他的自我反省。
倒惹得众人一阵笑。
“咱们打赌,你说今儿晚上王四能否成为小桃红的入幕之宾?”
“我看怕是难。他们府里也不宽裕,王四嘛,原又是个庶子,我看着啊,只是为了养废他,不挡他嫡兄的路而已。”
“哪有你说得那样惨,他可是定了亲的。听闻他那岳家可是有些银子的……”
一阵肆无忌惮的议论声传进他们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