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功而返。
许朝朝蹲在篱笆旁,逗着野兔子,有些闷闷不乐。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陆笺,惊喜地回头,“陆姐?”
然而却不是,只瞥见一片红衣衣角。
那十七岁的少年弯下腰,盯着她手里用来逗兔子的草,目光鄙夷,“你闲的?”
“陈奉期???”许朝朝一脸失望,“怎么是你啊?”
他“切”了一声,“小爷好心出来找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哦,谢谢,我这么大个人,丢不了。”许朝朝叹了口气,继续逗着兔子。
陈奉期在她旁边蹲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找那幅画。”
许朝朝瞥了他一眼,“你当然不会明白,你去过离家很远的地方吗?”
陈奉期沉默片刻,开口道,“去过,我去过西面胥朝的边境。”
他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天,微微笑了笑,“我大哥在那边守着胥朝上下的平安,上次见他,还是在我8岁的时候。”
一分别,就很难再见面了。
他也很久未收到大哥寄回来的信件了。
“我很崇拜我大哥,他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红衣少年眼睛亮亮地,语气似乎有一种骄傲,“我小时候就是太想见大哥了,于是自己跑去了西部边境。”
“你不知道,那边和内地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大风席卷着沙砾,往我脸上刮的时候都带着丝毫疼痛。”
“若是想要欣赏夕阳,站在沙丘的顶部,就能看见隐藏在天边的太阳,好似太阳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给许朝朝讲了好多关于他那次去西部边境的事情。
还说,后来被大哥送回去了,挨了他爹一顿打。
许朝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刚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些许。
陈奉期看她唇角微挑,眉目间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远处的陆笺看着这一切,抱着自己的剑,蹙眉道,“这俩人,不大对劲啊。”
【怎么个不大对劲?】柠七道。
它看着挺正常的。
【你个系统怎么还没我敏锐。】陆笺先是吐槽了一句,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那眼神,都跟能拉丝似的,说话的时候那满身的粉红泡泡,你是看不出来吗?】
论,女主好似移情别恋男n号?
怎么剧情发展走向越来越像上一个世界了?
【??!】柠七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那赶紧遏制住啊!】它痛心疾首,【第二个世界宿主你任务再失败,咱们就得惩罚世界一次游了!】
惩罚世界可不是个好去处。
也不是说任务难吧。
就是主打一个恶心人。
就像今年的高考题。
“……”陆笺沉默。
“不阻止行吗?”
“阻止什么?”温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惊,立刻转身往后退了几步。
“云倷,人吓人吓死人。”她蹙眉。
白衣公子很乖,直接道歉,“抱歉,我下次注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道歉太快,她都不好作什么妖。
只得无语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他垂眸。
灵思柯草不是什么好找的药材。
他为难的是皇帝,却无意为难她。
听闻这个任务被分配给了她,他便匆忙赶了过来。
若是,暗卫未完成任务,是有惩罚的吧?
他抿唇。
手中扯了扯袖子,掩盖住手腕上的白色绷带,另一只手将草药给她,“这……应该是你要的东西。”
总之,东西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他手里。
就算不会,也无所谓。
陆笺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微微睁大眼,张了张口,“……送我?”
“……嗯。”耳根有些发热,他不安。
“不要。”未曾想,被果断拒绝了。
“为何?”他抿唇,攥紧了袖子,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隐藏在白色绸缎后面,分明有委屈之意。
“虽然不知公子从何处得知,但我身为皇室暗卫,自然是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任务。”她转身,束起的高马尾在空中漾出一抹弧度。
风吹起她鬓旁碎发,那双清冷淡漠的凤眸侧看他,眼神中有着坚定,“若是未找到,那我自然会回去领罚,不需得公子帮扶。”
云倷微愣。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在重叠。
那背着书包浅笑回眸的女孩在前方蹦蹦跳跳,天空降下一片蓝色的花雨,路灯默然又坚韧地挺立发光,他那时候想伸出手触碰她,心跳像是被摁了加速键,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人转身,背倚着所有梦幻与浪漫,唇角翘起,眉眼弯弯,一语未发,却早已拉着他,坠入一片沉溺大雾,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尽世间美好。
他不敢吐露任何,只是轻轻伸手扯住她的书包带,轻声说,“别跳,身体不好。”
胆怯地,不敢触碰她,拥抱她。
……
她想要吗?
她想要啊!
对于每一个摆烂星人,都会喜欢被喂答案的好不好?
但是剧情里,她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回去挨了杖刑,休养期间没派其他任务,又被安排到了赵明雪身边。
剧情还得走。
她细算了算日期。
她已出来半月,得尽快赶回去。
不然一月未领取解药,给皇室暗卫种下的毒素,确实是不容小觑的。
她抿抿唇瓣,留下一封告别信,连夜又牵着自己马往回赶。
倒不是不想当面送别。
只是她不想经历王宝钏送薛平贵的尴尬,许朝朝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能挖野菜的。
她走出村口的时候,碰上了起夜的唐束卿,两人什么也没说,彼此不大熟,陆笺朝他点头示意,就离开了。
唐束卿提了提裤子,看向了暗处的一片白色衣角。
“你小子不是喜欢人家?怎么让她走了?”唐束卿语气轻松,甚至颇有种打趣地意味,“你师父最近怎么样?让他过来陪我叙叙旧吧。”
白衣公子只是微微垂首,“师叔,他来过了。”
“啊?!”唐束卿惊悚,“所以我塞在鞋底的几两银子是被他顺了?”
白衣公子转身,走回室内。
“所以你大老远跑我这来干嘛啊?”唐束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那姑娘看起来可不兴追,短命之相,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他抬眸一瞥,看见了云倷眼睛上的绸缎,“行吧,你现在看不出来,你想救她?”
“这可救不了,也别牵扯上什么因果,咱们就完成嘱托,拿到东西就行了。”唐束卿耸肩。
云倷沉默着没说话。
救不了,又怎样?
没人可以阻止一个想要离开的人。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找。
一直,一直地,找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