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
将元凤帝原本有些惊惧的情绪瞬间打破。
元凤帝转过头来，凤眸怔怔的望着他的侧颜。
顾行之注视着越王，目光坚定，声音轻缓，开口说道：
“放心，今日他若真有不臣之心，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会将他留下来！”
没有什么狠毒的发誓。
没有什么一定会的保证。
仅仅只是一句话，却让元凤帝感觉到许久未有的心安......
“嗯。”
元凤帝轻轻的应了一声，素手同样反握，攥紧了顾行之的手。
只是这一幕的动作很私密，在外人看来，只是显得两人靠得很紧罢了。
而越王也是看向霍间，继续笑道：
“霍将军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试着去联络下你的那些个霍氏族人，便可知孤王此言的真假了。”
霍间当然要试。
或者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了。
只见他在那枯木老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枯木老人很快便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前往前院中取回一枚“鸣镝箭”交给他。
这本是北国游牧民族的“单于”所发明的箭矢。
只要冲天一射，便会引起刺耳的摩擦声，犹如千鸟同鸣！
向来作为草原上联络号来使用的......
后来传入中原，经过机关术方面的改良，甚至还在箭矢上拼装了黑火药。
如此，只要发射，不仅距离会扩大，甚至还会组成特定的烟花图案，以便应对各种不同的情况。
而当霍间在指示身边的暗器卒将那支鸣镝箭射向空中时。
直到许久。
空中都未曾有所回应......
这一下，霍间才是真正的变了脸色。
“如何？霍将军。”
越王单手负后，淡笑着说道：
“眼看着天色已经破晓，按照你的计划，那五万兵马也该兵临城下，能看见这传出去的鸣镝了吧？
“不知可有回应啊？”
霍间没有吭声。
只是在看了一眼顾行之身侧的元凤帝后，这才咬牙说道：
“哼，豢养死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倒是小瞧了越王千岁您竟然还有这份野心呢！”
“不，你错了！”
越王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着元凤帝走来。
元凤帝虽然表面依旧镇定，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私下里还是下意识的攥紧了顾行之的手掌，素手不断往外冒着汗。
显然十分紧张。
不过接下来越王的举动，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只见越王竟然驻足在元凤帝面前，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下跪。
低头，沉声道：
“臣，豢养死士，按大宣律乃死罪，请陛下治罪！”
“？？？”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都事到如今，越王您还在搞什么？
您老如今私下养了三千死士。
手里篡夺了可以随时直达京师的五万兵马。
自己更是皇亲！
不是，就这条件您不直接起兵造反，反而跑过来请罪找死！？
没看懂。
真没看懂。
这是几乎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就连元凤帝都忍不住向后一个趔趄。
还好与顾行之彼此撑着才没显得失态。
霍间更是气都要气笑了，指着元凤帝看向越王说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爷您竟然幼稚的如此可笑？
“您以为您今天将这五万兵马交回去，陛下就会饶恐恕你豢养死土之罪吗！？
“不可能的！
“您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等着吧，今日您若不趁势起兵，来日您的下场未必能比我今日更好！”
听着霍间如此挑唆，元凤帝也是银牙轻咬，娇颜显得愈发阴寒。
且不说他这话的内容对不对。
单是在这儿说出来，无疑就是很容易让越王的情绪有所波动。
毕竟，眼下越王离皇位如此之“近”，任谁都会被动摇的吧？
而越王也是理所当然的转过头来，淡笑道：
“怎么听起来，我起不起兵，霍将军好像比我更在意？”
霍间冷笑一声，重新看向元凤帝和顾行之等人，开口道：
“那是当然。
“若说最后胜者是你，至少说明，我还没有输的彻底！
“到头来不过两败俱伤而已......”
越王不在意的笑了笑，轻声道：
“是吗？
“那还真是可惜......今日你注定得败的一塌涂地了！
“不管你信不信，孤王从未过要造反起兵的念头。
“当年之所以埋藏死士，也是因为一直在防备着你罢了。”
“防备......我？”
霍间愣住了。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越王到底是怎么说出来这话的？
当初虽然号称同为三大辅臣。
但越王因为手中握有兵部，且在户部和吏部各个重要的职位都有人的前提下，可谓是权势滔天！
论权力，那时候的霍间和老太傅加起来，都未必能有越王一个能打。
但他却说那时候养死士是为了今日防备自己？？
扯什么犊子呢！
这就好比，一个壮汉一个稚童。
壮汉背后偷偷藏了一个匕首，却反过来说这是为了防止眼前这小孩将来可能会比自己更强壮，威胁到自己？？
不是，越王你自己说出来这话就不觉得离谱吗？？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闪过这么一个疑问，有些无语。
但越王却依旧是那副平静微笑的样子，没有一丝介意的开口说道：
“准确来说，不止是你，同样还有老太傅！
“或者更准确，更具体一点。
“孤王防的，是你们这帮整体的功臣和功臣后裔！”
此言一出。
霍间嗤笑一声自是不信。
还以为不过是越王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但元凤帝却望着自家小叔的背影，陷入了一抹狐疑，不敢轻易相信。
倒是顾行之，此刻下巴微抬，摩梭着手掌，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翻遍史书。
若说是自古皇家无情多争斗，这是当然的。
无论是弟弟夺兄长，还是叔叔谋侄儿，简直都太常见了。
但你若说皇家有情。
似乎......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