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拍了拍洛素,轻声道,“别哭了 ,你陪着他,我去外间软塌上小憩会。”话落,洛染转身走了出去。
谢允的手紧紧地握着上她的小手,声音微弱的有些沙哑道,“洛素,你这般担心我,其实,我很高兴……”
洛素闻言,忍不住又落了泪,前世他死的时候,她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心中一直怀着怨恨、伤痛与思念,她曾经恨他,谢府将她扔到寺院,他不管不顾,从未去看过她,她那时还抱着一线希望,他们终有一日会再见的,不曾想,他到死的时候,都不肯见她一面。她的怨恨更甚,每日脑子里萦绕的都是他的影子,那份思念琢磨的痛不欲生。
直到,她被接回洛府,谢老太太告诉她,是谢允临终前遗言,让她回府终老。一个人呆在偏院,孤独了好久,她慢慢麻木了,心中渐渐没有了怨恨与伤痛,内心空空的,没有了任何希冀,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如今想想,那时他对自己,不守妇道也是伤透了心吧,才不肯见自己最后一面吧?却不放心她在外过的太苦,才留了遗言的吧。其实没有他的日子,她也过的如行尸走肉般。
她抬眸看向他,谢允嘴角上扬,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吃力的抬手,轻轻给她擦拭。
洛素鼻子一酸,“你饿不饿,要不要喝些红枣粥?”
谢允摇了摇头,“你陪我就好。”
洛素继续道,“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暗杀你的人,这次暗杀不成功,后面肯定会筹划更周全,来暗杀你的。你向来谨慎,为何有人暗杀你,你没有防备呢?若这样,以后该如何?”
谢允将她散乱的发丝,轻轻掖到耳后,“放心吧,这次我知道了你的心,我以后会防备的。以前,我觉得我孤寡一人,明知有险境,也想涉险试探究竟,甚至也想过与那些人同归于尽,长眠于地而已也不亏。”
洛素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
谢允轻轻笑了起来,“待我好了,迎娶你好吗?以后我有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我也会努力惜命,多活几十年的。”
见洛素呆呆的看着自己,他探身凑近她的脸,吻了下她额头。
洛素感觉他的唇冷冰冰的,忍不住鼻子一酸,“若你敢死,我就立刻嫁别人。”
谢允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满脸笑意,抚上她的头,“放心吧,我一定会挺过来娶你的。”
洛染听着里间没了哭泣声,也没了说话声,坐了一小会,穿好绣鞋,起身朝里行去。
低声道,“洛素,凌云王与谢府的人估计等焦急了,你出去和他们说一声,谢允醒了,别让他们太过担心,这两日,别让他们来看了,以免携带病毒,引起谢允感染。”
洛素起身点点头,“嗯,他们也十分担心,我这就去说一声。”
洛染轻轻说道,“我这会给他输液,晚上,我们俩轮流陪着他,若有什么状况能及时发现,这样我也不累。”
“好,我晚上做好晚膳,给你带过来。谢允能不能吃点什么?”
“稀粥可以少来点。”
待洛素离开,洛染打开小药箱,按着顺序将输液的一套设备取出。
看着眼前瓶瓶罐罐,还有一条细细的长管,搭在一个铁架子上,谢允惊讶的看向洛染。
只见她弯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撸起他的袖子,将一个管子紧紧的系在他的胳膊上,抓上他的手,让他握拳,拿着一个像绣花针的细针,瞬间刺入他的手背上。
看着她行如流水的动作,以及眼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不由的不停打量着洛染。
洛染忙完,直起身子,抬眸看向他,“别乱动,否则跑针了, 还得扎。”
“曾经你救洛素与凌云王时,也是这般救治的?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我为何从未见过?”谢允好奇的问道。
洛染翻了个白眼,“这天下的东西,你没见的多了去了, 别把自己当人物,觉得什么都见过。”
一句话梗的谢允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只听到洛染淡淡道,“你们谢府七大叔伯、八大婶娘的一箩筐,看着学识渊博,但是内心却个个人情寡薄,自私自利。他们子女众多,谋算的也会多,洛素嫁人你们谢府,不被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吗?”
谢允一愣,片刻,叹了口气,“当年,这些叔伯趁着我做了首辅,名义上借着是与我爹是亲兄弟,所以一支都要脱离出了百年谢府,实则是不想在家规严苛,四代血脉压制下的百年谢府生活,借机脱离出来的,我爹娘也并不愿意与他们分家。”
谢允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请你放心,洛素嫁入谢府,我定护她周全,不会让任何人敢欺负她的,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的。”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有一天,你护不了她周全,我定会带她离开谢府的。若你们谢府有人伤她半分,我也定不会饶了那人。”
“这个,你没有机会出手的,我是她的男人,若敢有人欺负她,我定不饶。”
洛染未理会他,随手从他的书架上取了一本兵书,拉了一把红木椅子到了床榻旁,坐了下来,她等着液体输完,即时更换。
屋子里沉默了良久,谢允终是开了口,“你有没有想好,以后如何与凌云王相处?”
洛染看着兵书,头也未抬,淡淡道,“他再有两个月就要成婚了,自然要回王府的,我是宫里的宫女,自然要呆在宫里的。”
“你觉得他会让你与他分开吗?”
“分开,分不开又如何,我是不会去他王府的,除非我死了,尸体随他放哪里,还有我不会与他行房,做不苟之事的,若他执意,大不了一死。”
谢允叹了口气,“你们俩这么倔强的性子,偏的整的你死我活的。”
“我若连自己的主都作不了,任由他侮辱,活在见不了光的日子里,那还有什么活头,死了算了。”
凌云王见到谢允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天幕浓稠,月光透过花窗,斑斑点点的照在了地面。
四周烛台上的高烛将屋子蕴了满屋的橙色,炭盆里的银碳烧的啪啪作响。
“就算赵庆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派人刺杀我的,如今看来,赵庆上面还有人,这幕后之人肯定是曾经刺杀你的人。”谢允低声说道。
凌云王点了点头,“本王起初怀疑是大皇子与四皇子刺杀本王,如今看来,方向错了,这幕后之人定是帝都之人。”
“那些蒙面人可是露出口风?”谢允问道。
“都是死士,个个含毒自尽了。不过,从那些死士口音与五官上判断,是帝都人,应该从小抓去训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