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傍晚下班的时候，人类职员们就算还有体力，也得下楼去员工餐厅吃饭。
随着越来越多的客人登记并预约，严重的留下来等治疗，不严重或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感染的，则只能先预约，然后回去等通知。
但店外的客人不见减少，而过来帮忙的AI少年们在接待方面也越来越熟练。
他们不需要休息和吃饭，可以帮着负责晚上的营业。
曲安洲准备收工，却发现不知何时，腿边的“小猫”已经走了。
其实，它只是回到了理疗室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一动不动，直到有凶矛病毒的碎片被震出体外，嘴巴一张一吸，整个儿吞噬掉。
第二天，当它又蹲在曲安洲脚边消食的时候，重量已经翻了一倍，让曲安洲怀疑，这跟昨天那个不是同一只。
“咦？咱们店里怎么有熊猫？！”罗舒瑶出来溜达，猛地看见曲安洲脚边的萌物，惊恐出声。
“完蛋了！偷窃国宝是违法的！”
“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曲安洲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弯下身想撸一把，毫不意外地被灵巧躲过。
“是熊猫崽崽啦！”一个灵动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是最早救治成功的AI小途。
小途只有一米五几，比曲安洲矮了许多，稍微低头就能发现这个小家伙。
事实上，除了顾星烟和罗舒瑶，大多数经过曲安洲的客人早就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可大家都以为它是店里的设备AI。
在这个世界中，除了人形AI外，还有许多残缺不全、没有完整人格的辅助型AI，比如外头到处飞来飞去的垃圾机器人。
小途伸手，将熊猫崽崽抱进怀里，根本没有受到排斥，“难道这不是店长的设备吗？”
“啊？是吗？”罗舒瑶不确定了，“你是说，这个熊猫也是……AI？”
“是啊，它有AI的电子波，不过并不完整，就是一种设备级AI。”小途回答。
罗舒瑶挠了挠后颈，道：“那可能是店长新买的仪器吧？”
几分钟后，顾星烟跟小途手里的熊猫崽崽大眼瞪小眼。
“嘟嘟……”熊猫崽崽冲她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顾星烟被萌得一脸血，上一次让她这么心动的萌物，还是地府里的鬼火。
不过，她还是坦白道：“这不是咱店里的东西，我除了两屋子的烤灯以外，最近没买新的设备。”
“啊？难道是其他店里的？设备会自己跑走吗？”罗舒瑶问身为AI的小途。
小途抱紧熊猫，不愿意撒手，犹豫开口：“设备肯定是不会自己离开的，都设置有安全程序的。”
顾星烟又说：“有没有可能是被其他客人带了过来，然后忘记带走？”
不过，AI那么智能，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旁边前台上埋头写档案的阿尔法突然抬头，阴谋论道：“会不会是对家扔过来的炸弹？砰！把咱们店给……”
轩辕用笔帽用力敲了他脑门一下，“你闭嘴，这个世界怎么会发生这么弱智的斗争。”
顾星烟想了想，对小途道：“小途，你帮我到公网上发布一个失物启示，看看有谁丢了电子宠物或者什么玩意儿的在咱们店里。”
小途精神蔫蔫地点头应了下来。
顾星烟见小女孩舍不得，摸摸她的头，“这是别人的东西，不能问都不问就拿走。”
这分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小途却浑身僵住，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难堪的事。
半晌，她忽然抬头，问顾星烟：“店长，医药费还清以后，我能不能留在店里？”
顾星烟本就有招工的打算，说：“当然可以啊，你们几个都挺能干的。”
小途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我。而且，我不仅想在店里干活，还想跟曲师傅、罗师傅学习推拿的技术，可以吗？”
她一双眼眸望着顾星烟，怀着满心的期待。
顾星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歪了歪脑袋，打量她的神色。
她问：“怎么突然想学推拿？你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工作领域才对。”
最初，她贴出招工启事，就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要么来个会接客的前台，要么来个懂中医药学的研究型AI也不错。
可这么多天下来，她已经知道，AI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她直接从蓝星招人还更快一些，也就歇了这心思。
小途苦笑，声音苦涩：“可能再过不久，我就要失业了，所以，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我迟早要找份新工作。”
“AI也会失业吗？”顾星烟第一次听说，一般没有项目做的只能叫穷，但也不会落魄到要AI主动转行吧？
如果她是AI的拥有者，经营不下去完全可以把AI技术转卖给下家。
小途点点头，这才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我的本名叫中途，是一个绘图AI。但目前，我的研发团队被上百个来自各国画师的官司缠住，团队所在的公司即将破产，我也可能会被停机。”
“停机，会怎样？你会消失吗？”
小途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刚拥有人格没几天，意识就被主脑拉进了这个世界，等阿尔法哥哥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感染了病毒。”
顾星烟大概懂了，如果小途被停机之后，还能存活在AI世界里，那么她就需要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
只有赚取到信用点，才能给自己换到维持运转的能源和内存，还有杀毒维护的费用。
“好，我同意了，不过，你如果要像曲师傅他们那样接单拿提成，就得通过考核，否则，你永远都只是个学徒或者前台。”
“嗯嗯！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
小途不愧为艺术类AI，她的长相极其精致，哪怕跟人鱼相比也不匡多让。
她满心欢喜地点头，笑容无比灿烂，因为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先前的犹豫和苦闷通通消失。
饶是见惯了人鱼美人的顾星烟，都被这小妮子的笑颜给狠狠惊艳了一把。
两人说话间，排队的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