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吟不动声色地将密道的机关打开,重新潜回了地道。
既然来到了皇宫,花念吟就还想再去一趟长信宫,想看看王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会听从那个卫夫人的话,将刘娉嫁给汝阴侯夏侯颇。
可是,当花念吟路经地宫中的那间石室的时候,却发现一些不正常,那个太极的机关上的黑白阴阳鱼的鱼眼有了变化,正是机关被打开的状态。
这间石室当时是自己和卫青合二人之力将其打开的,按理说,卫青现在还不可能来到长安,那么这个石室怎么可能被打开了呢?
莫非,还有其他人也知道地宫的秘密?
这地宫如此神奇,要是被知道的人多了的话,那绝非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花念吟立刻将石室的门给推开,里面依旧是原来的模样,里面的金银珠宝也都还在,只是多了一个人站在里面。
那人背对着花念吟站着,正仰头看着那幅韩信的壁画像,听见花念吟的脚步声,只是说了一句:“你来了。”
他的语气很是淡然,仿佛花念吟的到来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一般。
光是看背影,花念吟只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没有想起此人是谁。
那人渐渐回身,脸上带着舒浅的笑容,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平和的目光,看着花念吟说道:“这么些年了,可还好?”
花念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心也顿时静了下来,慢慢地走上前,来到他面前,对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了知先生,这么些年了,你可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了知先生看着花念吟的表情,呵呵笑了两声,“有些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真相的,老夫多说无益。”
花念吟的眼眸瞬间阴沉了下去,冷视着了知先生说道:“既然先生知道,告诉我便可,何必我自己继续徒劳。”
了知先生并没有因为花念吟的话而生气,反而更加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一句,花念吟有想要骂脏话的冲动。
“了知先生,当年是你要我进宫的,并且告诉我,朱雀衔环杯就在此地,让我进宫解开谜底,可是事实呢,事实是我进了宫,什么也真相也没有找到,反而觉得事情越来越像是一团迷雾一般,我越来越走不出去这个局,我害怕,怕我解不开这个谜,哪一天就会不知觉地穿越了回去。”花念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
了知先生听见了花念吟的话语,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问向花念吟:“你不想回去?”
花念吟想也没想地点头,“先生,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沧海变桑田,我来这大汉已经有十多年了,回去?回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走进了这里,再回去又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她害怕回去之后一切的事物都会改变,更害怕和墨如斯分开。
了知先生的眼眸一敛,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一句让花念吟难以接受的话:“你就不怕,就算留在这里,你也不能和刘揖在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了之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越过了花念吟的肩膀,继续向前。
花念吟立刻转过身,目入花念吟眼中的是那幅画像,了知先生背对着自己,可是花念吟的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了知先生,你是萧何的后人?”
不因别的,只因了知先生的容颜,和壁画中的萧何实在是太像了。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地宫是萧何所修建,这也难怪了知先生会知道。
想到这里,花念吟脱口而出地问道:“了知先生,你可知道这杏夫人到底是谁?”
杏夫人和刘邦有瓜葛,身为刘邦丞相的萧何肯定是知道的,
了知先生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他之前的话题,“你来自未来,应该知道历史的演替,在历史中,刘揖早就是个已死之人,他若是想要从刘彻的手中夺取政权,那就是改变了历史,那就是逆天而行。”
在花念吟的心中,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墨如斯,了知先生的话成功的将花念吟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回来,他的话,花念吟早就有想过,可是那又怎样?
“了知先生,纵然你说的没错,可是什么是历史?我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历史,我所经历的就是历史,和我在现代的书上认知的历史不同那又如何,什么叫做改变历史?若事情就这样进行下去,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就是历史,没有什么改变不改变之说。”
花念吟已经激动地说得语无伦次了,可是了知先生还是听懂了花念吟的话,那就是,她已经决定为了墨如斯颠覆历史,哪怕是逆天而行。
了知先生没有立刻反驳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可知刘揖为何会久居寒水岛上?这就是天意,让他隐世不争,你可知他为何会昏迷十年?这也是天意,你可知为何十多年了你依然找不到三月花的解药?这更加是天意,这个江山不属于他。”
“去他狗屁的天意,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事在人为,刘彻若是没我,他会这么顺利地夺回窦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力吗?若是我不将贾谊和董仲舒的计策献给他,大汉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吗?是,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敢居功,但这一切都是在我面前发生的,我也敢说一句,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时代了,历史早就已经改变了,我只是想为了墨将它变个彻底,难道这有什么错?既然你说天意,那么墨在汗水岛底沉睡了十年还能够醒来,这就是天意!”
她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墨如斯。
这个江山,她不要,可若是他要,她就势必会为他而争。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穿越而来的使命吗?”面对花念吟激动的情绪,了之先生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将花念吟的嘴给堵住了,“你帮刘彻夺回属于他的政权,你将贾谊和董仲舒的治国之策献给了刘彻,这一切,不是在改变历史,只是在推动历史的进程罢了。”
她不是在改变历史,而是在推动历史的进程。
这一句话让花念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这个卫夫人怎么解释,她不是我,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说过了,这就是天意,卫夫人会成为皇后,这就是天意,不管是不是你,总会是这个人的,历史的伏线谁也改变不了。”
此事花念吟早就已经有想到过,可是听见从了知先生的口中说出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花念吟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一般全身的冷汗,整个脸色无比的苍白。
花念吟没有再去看了知先生一眼,仓皇地逃离了石室,在地宫内路也来不及分辨,就这样慌慌忙忙地离开了地宫。
花念吟离开后,独留了知先生一人在石室内,看着壁上的画像独自惆怅。
“寒风送春来,杏雨湿青发。萧萧木叶下,何处是归家。”
等花念吟回到司徒府的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可是花念吟怎样也睡不着了。
从得知墨如斯的真实身份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为他改变历史的打算,可是现在了知先生却告诉她,历史不可改变,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她偏偏就不相信这些是天意。
若真是天意,她不怕逆天而行。
既然历史上的卫夫人会成为皇后,那么,她就偏偏不让那卫夫人如意,她让她当不成这个皇后!
花念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她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二日一清晨,她就对镜梳妆,用脂粉将黑眼圈和脸色上的苍白给遮住,然后去找了主父偃。
主父偃看见花念吟一大请找就来找自己,以为她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立刻笑着将花念吟带进了书房。
花念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主父偃说道:“主父大人,我要进宫。”
主父偃听见花念吟说要进宫,也并不觉得意外,以为她只是想要进宫偷偷查探一番,于是立刻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让王后混进宫去。”
“不。”花念吟立刻阻止道,“我要的不是偷偷进宫,而是要光明正大地进宫。”
“这……”主父偃的面色为难,现在的皇宫中有一个卫夫人,她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宫?是想要戳穿那个卫夫人,来后宫中来个真假卫夫人?
“主父大人,这很为难吗?”花念吟看见主父偃为难脸色,开口说道。
“王后,不瞒你说,现在这个卫夫人在宫中的地位很稳,就算你现在回宫,也不一定能够别人相信你才是真正的卫夫人。”
主父偃说的,花念吟当然知道,其实卫夫人只是一个后宫的夫人,就算司马谈知道她是假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假的,只要刘彻一人说她是真的,那么,她就是真的。
而按照昨日看来,她与刘彻二人就像是一对平常的夫妻一般情深,而刘彻对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有所防备,所以现在就算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刘彻也只会说自己是假的,这样做,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将自己暴露。
所以,花念吟没有打算去戳穿那个卫夫人。
“主父大人,我要见李延年。”
“李延年,那个宫廷乐师?”主父偃不解。
花念吟没有解释,只是点头。
“老夫这就去安排。”
主父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当天下午,花念吟就来到了长安的一家茶楼内静坐等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延年就被主父偃的人给带上了茶楼。
李延年本来还惊讶是什么人想要见自己,还弄得如此神秘,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却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女子,身形一顿,只觉得熟悉。
花念吟看见了李延年的到来,将脸上的面纱揭下,轻笑:“李乐师,好久不见。”
“卫夫人?”李延年看见是花念吟之后,立刻跪下行礼。
“李乐师不必多礼,坐。”花念吟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案上,指着桌案对年的蒲团对李延年说道。
“这……臣不敢。”
“李乐师,这是在宫外,无需多礼。”
听到花念吟的这句话,李延年这才起身,听从她的话,在桌案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延年坐下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了。
“夫人怎会出宫?”
花念吟没有先开口,李延年只能先问道。
“宫中的那个卫夫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