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怔了怔,“不,我只是……刚好路过。”
这是一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谎言,单南弦了解桑桐,即刻看穿。
只是并未揭穿她,单南弦看了看腕表,温雅浅笑道,“既然碰上了,我也有空,不如坐下一起喝杯咖啡吧?”
旁边一名跟来的高层吃了一惊,说道,“单总,待会儿不是还有个……”
单南弦当即甩了一个狠戾的眼神过去,那名高层就闭了嘴,不敢再插话了。
真正见到单南弦时,桑桐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了,她不敢贸然跑来这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要拒绝,然而单南弦很坚持,遣走了手下后,转身拽住桑桐的手腕就往二楼的咖啡厅走去。
……
与此同时,秦晋琛乘坐电梯从地下车库到了单氏大厦的平层一楼,根据定位精灵的指示一路找去了洗手间,远远地就看见桑桐驻留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犹豫,是紧张徘徊时习惯的动作,牙齿咬磨着自己的指甲,秦晋琛见了更是火冒三丈,迈脚就要去拦她。
然而,正当他要出声唤她时,另一道男声却先发制人,喊道,“桑桐!”
秦晋琛足下一顿,定睛看去,一道高大挺拔且熟悉可辨的身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双腿直直地迈向桑桐,并将她抱在了怀里。
是单南弦!
没想到这么不凑巧,竟然让他先发现了桑桐!
秦晋琛眯眯眼,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然而却在踏脚的一刹那顿住了脚步。
如果他就这么冲出去了,叫单南弦怎么想?八成是知道他和桑桐吵架了,这样的行为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至于收购单氏的事情,他有这个直觉,相信桑桐不会告诉单南弦。
这是身为丈夫对妻子的信任,何况这里是单氏,量他单南弦也不敢对桑桐做出什么不轨的事。
主意打定,秦晋琛索性顿住脚步不再追上去,虽然看见单南弦双手都紧紧地拽住桑桐,他心底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似的,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单南弦将她带去了二楼的咖啡厅。
……
此时,二楼咖啡厅内。
桑桐不想久留,就只点了一杯温水,然而刚坐下,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她禁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见单南弦微微一怔。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微笑道,“你还没有吃早饭?”
桑桐不想承认,可适才那道声响已经告诉了答案,单南弦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侍应生,请把温水换成蜂蜜水,再来一份格兰诺拉麦片面包。”末了,他转头给了桑桐一个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点的都是你最喜欢的。”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两人静默地对视着。
桑桐发现单南弦变了,以前的他总是舍不得穿好的用好的,可现在,俨然打扮得如同一位名门绅士,当年的少年已经被他自己打造成很考究的名流了,袖口精致,腕表名贵,就连鞋子也是干净铮亮,身上一尘不染。
相比起来,桑桐算得上狼狈落魄了,早上她太慌了,就像是被追债一般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就连鞋子都是一双休闲而陈旧的平板鞋。
单南弦看着她的眼神含了几分兴味,桑桐当即有些烦躁。
正好侍应生端来了蜂蜜水和面包,她哪有心情吃,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蜂蜜水,“那个……我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然而,单南弦骤然伸出大掌,并紧握住了她的皓腕,她倏然一滞,回首看去。
“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幽幽地问,满心关切。
自上次她从楼梯口上摔下去,他仅在医院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担心她的。
桑桐没有回头,口吻是刻意的冷漠和凉薄,“已经痊愈了,无须单先生担心,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不会跟你讨要医药费的!”
拜他所赐,她才会从楼梯道上摔下去,现在他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桑桐心里略有些怒意。
“桐桐,我们难得见一次,不能好好说话吗?”单南弦紧握住她皓腕的掌心握得更紧了些,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狭长美丽的双眼,说,“这一次,请听我把话说完。”
桑桐深呼吸道,“南弦,我早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如果没什么可说的,你为什么急着来找我?你没有来过单氏,穿成这样也肯定不是为了公事,如果不是有急事找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单南弦犀利地指出。
“我没有急着来找你,我只是顺道路过单氏而已……”
“桑桐,你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我太了解你了。”
“没错,我的确不擅长说谎,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单南弦皱起了眉头,“桑桐,是不是秦晋琛对你不好?他是不是伤害你了?所以你才来找我?”
桑桐摇摇头,“不是的,他对我很好。”
越往下说,心里越来越慌,后悔自己不假思索的行动,她不该急匆匆地就开车来找单南弦,这下可好,如何收场?
单南弦见她脸色苍白,以为自己说中了事实,手中不由得紧握了几分力道,说道,“桑桐,我们各自离了婚,再重新开始好吗?我们才是彼此真正相爱的人!”
桑桐频频摇头,不愿意听他的话,“不行,单南弦,我现在爱的是秦晋琛!”
“那只是假象而已!只不过是秦晋琛为了圈牢你,造成的假象罢了,让你以为你爱上了他,其实都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他还有别的女人?在你之前,他对多少女人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我没有,桑桐,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我承认和童梦结婚这一步棋是我走错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可否认,也无法回头,但我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很多东西。当初决定回单氏,其实也是为了你!”
桑桐只觉得讽刺,而且单南弦眼底炙热的东西叫她心烦意乱,她急着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动,只得语气强硬地说,“南弦,你说的这是什么疯话?我现在已经是秦晋琛的妻子,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话作甚么?!”
单南弦心口狠狠一抽,桑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重重的鞭子,抽在了他的心口似的,疼痛难当。
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他何尝不知,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那一晚在塞班岛偷偷给她打电话,秦晋琛从她夺走了手机又没关,故意让他听到了他们俩又欠爱的片段。
秦晋琛粗喘的嘶吼声,桑桐娇软的申吟声,声声都如同一道道鞭子,凌迟着他的心,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噬心之痛!
单南弦强自镇定,另一只暗藏于桌底的手掌捏成了拳头,几乎每根手指下了十足的力道后才松掉。
他说,“桑桐,我不能没有你,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宁可自残一条腿?!知道上次我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奶奶给我下了催晴药,逼我跟童梦圆房,我不肯,就用刀伤了自己的一条腿,才让奶奶暂时断了念想。”
桑桐大吃一惊,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闻这件事。
此时的她已经把来这里的初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完全被单南弦的话震慑到,压根没有想到,事情原由竟然是这样。
“我受点儿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我受不了的是没有你在身边,桐桐,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桑桐几乎要承受不住单南弦哀求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单南弦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她就是再痛恨他,在此时此刻也动了怜悯之心。
她被单南弦这样的目光逼得心肝俱颤,浑身难以压制地颤抖,“南弦,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我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你明白吗?我们……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一起了。”
“怎么不行?我和童梦离婚,你和秦晋琛离婚,这不就得了?!”单南弦隔着桌子紧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人前拽了拽,神情含了几分逼迫。
桑桐眼圈微红,不忍拿话伤害他,却又不得不说道,“南弦,还记得我20岁生日那年的事吗?你说你第一次开车,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给我一个难忘的生日,你说,那时候的我是最美的……”
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鼻音已然加重,泪水刷过精致的面容,单南弦的心犹如被人撕扯一般的疼痛,“我记得,以后每年过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轻易放你走掉!”
“单南弦,你做不到的!”桑桐不由得拔高了嗓音,口吻犀利地说,“还记得我遭遇那场劫难后,我们俩第一次亲~热的场景吗?我们明明有很多个机会在一起,可一次次都不能成功,你总是在最后一步就止住了动作,后来我们一直绝口不提这件事,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一直不提是因为害怕,而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其实你比谁都在乎我的第一次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