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买的是最近时间的一班飞机,当天就直接飞到S市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就去找阮酒——他们兄妹两关系虽然很好,但是阮酒现在住着的地方是白夜的家,一家子亲戚,亲疏远近还是有的,白夜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S市发展了,他们见面不多,其实并不熟悉。
所以他还是先订了酒店。
年轻人愿意尝试新事物,阮竹没有订冼氏的酒店,而是订了月光酒店,主要还是想要看看沈氏兄妹打造出来的酒店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是两个圈子的有钱人,但是有一点却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有钱人怎么算其实都是一个圈子的,冼晏的名声他听说过,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验证他的本事了,但是看看别人的本事倒是可以的。
不过就第一印象而言,月光酒店还是太过于花里胡哨了一些。
当然,他也听说过这个项目,据说这是沈氏兄妹想要做不一样的酒店业务才开办的酒店——如果仅仅是传统的酒店业务,他们估计也不会选址在S市,毕竟这里是冼氏的大本营,怎么看似乎对自己而言都是很不利的选择。
不过住进去之后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酒店房间的质量和服务都很不错,可以看出这家酒店的专业性——在专业性达标的情况下,花里胡哨就可以成为多样性了,所以总体而言月光酒店在阮竹这里是留下了很不错的评价。
等安顿好了之后,阮竹就给阮酒打电话了。
“我现在已经到S市了。”
阮酒一餐吃饱了,导致晚上都不饿,甚至还有点撑,就拉上也是因为太撑所以没有办法开展工作的丈夫去逛街了,寄希望于这样走走路能够消化一些。
他们现在广弘商场,接到阮竹的电话,阮酒还有点惊奇,听他说了这话,她就直接是惊讶了,“你这么快?”
惊讶之余,更多还是对阮竹最终还是选择了来S市的欣慰。
阮竹不知道阮酒的欣慰,但是知道妹妹这话对自己的不信任,详装生气说,“怎么?我像是那种没有行动力的人?”
“不,只是觉得当天的飞机票肯定很贵。”
阮竹:......
“你现在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和昼哥去接你?”
人已经在酒店,甚至都已经洗漱了一番的阮竹拒绝了妹妹的好意,“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在酒店了。”
“你住酒店?”阮酒皱眉,“小夜这里都还有房间你跑去住酒店干嘛?”
阮酒跟白昼谈恋爱的时候就认识了白夜,虽然有的场合会稍微避险,但是关系很不错,在住宿这件事上,还是不怎么会和白夜客气的。
或者说,会客气,但是对自己的哥哥,自己是不能表现出这客气的一面来——不然显得自己跟婆家的关系太生疏了,会让娘家人担心,又会徒增许多猜测,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不方便呀,我又不是出来玩的,这不是你说有正事找我吗?”阮竹摸了摸身下的床单,然后说,“什么对手不对手的,你该详细跟我讲讲了吧?”
讲是要讲的,但是这也不是在电话里能够讲清楚的。阮酒就跟他在电话里约好明天见面,至于见面的地点,她有听说杏花巷那边有不错的咖啡厅,就干脆定了那个咖啡厅。
“今晚也不好同你说,我想了一下,干脆等到明天吧。”阮酒想了一下,补充道,“我说人家厉害,你未必相信,明天我就让人去买了回来让你尝尝。”
是这个道理,阮竹没有拒绝。
挂了电话之后去,阮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想了一下,就走出了酒店的门。
他听说过,月光酒店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它这里的美食。虽然是一个酒店,但是这里的料理比很多正宗饭店还好吃,堪称是最不务正业的酒店了。
既然这样,那就过去尝尝吧。
直到现在,月光酒店的招牌之一还有那个一碗拍黄瓜,阮竹看了一眼,直接就愣住了——
还真的没有见过把拍黄瓜的影像放大摆出来的,毕竟也没有什么店家会把拍黄瓜当作自己的招牌。
也就还在C位的月光羹,稍微宣告了一下这家店的真正招牌,让人知道这是月光酒店真的排面,不至于真的让拍黄瓜出来“丢人现眼”。
更离奇的是,拍黄瓜就拍黄瓜了,竟然身边有陆陆续续走过的客人们,都在讨论拍黄瓜。
“什么时候拍黄瓜才不限购啊?我觉得我可以吃十份。”
“你别想了,也就出来第一天没有限购了,之后哪天不是限购的?这说明人家的拍黄瓜根本就不愁卖,也不缺你的十份。”
“可是限购,住酒店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吧?”
“你都说人家是酒店了,你住的房间多少钱,你看人家是靠卖拍黄瓜赚钱的吗?”
这是吸引客人过来住酒店的手段。
但凡是来S市想要去一碗餐厅试试的人,基本上都会住月光酒店,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抢到预订名额,但还是住月光酒店了——拍黄瓜就是他们的代餐。
阮竹:在酒店里讨论拍黄瓜是不是有点夸张。
说起来,不同的城市,信息的传播的确存在一定的壁垒。虽然网络上信息十分发达,但是像阮竹这样的,日常工作忙碌,很现充的人,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不太重要的信息,所以也就不知道现在一碗餐厅名声斐然的状况。
而且一碗餐厅现在的发展规模,还真的不至于进入他们的圈子,自然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了。
或许有人听说过一碗餐厅,但那多半是连着冼晏的名声,很多人现在都知道冼晏在背后支持一家餐厅,不过一家小小的餐厅而已,难不成还能超过珍肴楼吗?只要不能达到珍肴楼这样的水平,那还真的不至于让他们太关注。
一路挺过来,阮竹实在是对这个所谓的拍黄瓜好奇极了,所以在点单的时候也点了一份。
原本计划的西式下午茶也变成了正式的中式晚餐,所幸现在也到了晚饭时间,也算是合适。
阮家做的是传统糕点的生意,整个家族的风格也更加偏向于传统,当然也讲究传统养生。
所以他们会对吃饭时间有一定的要求,基本上都会选择在饭点的时候再吃饭。
现在还不到饭点,但是也差不远了,在工作的日子里,没有办法维持家里面带出来的习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月光酒店的效率很高,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客人并不多,更能协调下来,所以很快就上好了菜。
月光羹这些带月光的菜品上来都是很强烈的视觉享受,尽管你还没有吃,但是你看着眼前的餐食,也会觉得它已经值得了你付出的价钱。
但是拍黄瓜就不太一样了。
它就是最普通最平凡最平平无奇的一盘拍黄瓜,看着和家里面会吃的拍黄瓜基本上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这样强烈的落差,让阮竹不由自主地就将筷子伸向了拍黄瓜。
吃了一口之后,他就察觉出来了其中的不同。
这也太好吃了吧!
尤其是他们的做传统糕点,很多调味都需要用自然香料,而不是化学调剂品,所以对这两者的味道感知还是很敏感的。
他能吃出来,这个黄瓜是纯天然的味道,也就是说,它现在的所有美味,都是源自于食材味道的组合。
那也太厉害了吧。
众所周知,传统糕点的味道比较单一,因为纯天然的食材的味道在组合上本身就是很单一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传统糕点也就是这样了。
阮竹自认为在调味上面,自己已经算是十分有天赋的了,可是在这么一盘看着十分普通的拍黄瓜面前,阮竹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也不用别人告诉他什么了,他自己已经知道,他输给了这个拍黄瓜。
输给了制作拍黄瓜的人。
挫败的心情也没有褪去,但是阮竹还是带着很愉悦的心情吃完了这个拍黄瓜。
在美食面前,人的心情一般都不会太差的。
只是吃完了之后,阮竹带着好奇的心情去问酒店当中的服务人员,“我想请问一下,拍黄瓜的主厨是?”
酒店里但凡是吃过拍黄瓜的,还真的很少不来问问拍黄瓜情况的。
尤其是像阮竹这样,事前并不知道一碗餐厅,不是特地为了一碗餐厅过来的人。
所以这些服务人员早就有准备好了的腹稿了,“这是我们月光酒店的合作伙伴,一碗餐厅提供的拍黄瓜,主厨是他们的人,想要详细了解的话,建议你去联系那边。”
标准服务微笑。
服务员:反正我话是这么说了,你联系也是可以联系的,至于能不能联系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要联系一碗餐厅里的人何其多,但是真正成功的能有几个?能联系上的不都是和他们老板一样,能给人提供合作项目的吗?
作为首先发掘了一碗餐厅的第一梯队的负责人旗下酒店的员工,服务员也与有荣焉。
阮竹总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不过这一趟S市的行程,如果真的和阮酒说的一样,肯定要待的时间不短,到时候有时间,或许可以试着拜访一下。
他不至于眼高于顶,然后接受不了自己比别人差。越是高瞻远瞩的人越是明白,这个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才是人之常理,“无敌是多么寂寞”也只能存在在人们的臆想当中。
吃好了晚饭,他自然也要去散步。
月光酒店位于市中心,没有什么可以散步的地方,但是不远处有个商场,阮竹这一趟来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当下自然是冲着这个商场去了。
他没有直接上门找阮酒也有这个原因在——上门拜访亲戚,就算关系多好的亲戚,也要带齐礼物来,不然多不礼貌呀。
商场里挑一些礼物,虽然敷衍了一点,但也比没有好。
第二日,阮竹莫名其妙地去了杏花巷。
阮酒说约在这里,但是阮竹怎么觉得都很奇怪——他提着一堆礼物,就说去了一家咖啡厅,真的很尴尬。
不是说把东西买回来吗?怎么到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咖啡厅?
虽然心里有千万的疑惑,但阮竹还是赴约了——不过就是尴尬一下,左右自己的妹子也不会害自己,去了就去了呗。
这么想着的阮竹就在咖啡厅,跟阮酒面对面坐着了。
阮酒面前放了两个纸袋,纸袋的设计很复古,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你也看得出来这不是完全做古的包装——和阮氏旗下许多的传统糕点的包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它更像是个牛皮纸袋。
但是不难认出来,这就是阮酒说的那个“竞争对手”了。
“看到了,这是一碗餐厅的糕点,我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要什么详细法,我想你尝过了这个就知道了。”
但是阮竹听了阮酒的话,却没有立马开始吃这些糕点,而是奇怪道,“一碗餐厅?”
这难道不是做拍黄瓜的餐厅吗?怎么业务这么广泛,还来和他抢生意?
阮酒:“在S市,这家店还是有点名气的。”
“它的发家史比较曲折漫长,我一时之间也和你说不清楚。”
“但是她家的确是最近才开始做糕点的,整个糕点的发展的过程可以说是一鸣惊人,最后还能长远发展。”
一鸣惊人可以用营销达到目的,但是长远发展,那只能是味道好了。
可是判断一个东西味道好,哪里有这么轻易?又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好吃到让人吃一口就爱上的程度。
阮竹觉得很是好笑,便也是笑着拿起了一块枣花糕——跟他妹妹的第一选择何其相似。
然后他就明白了阮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并且在愉快地吃完一块枣花糕之后,阮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幕好像、似乎有点熟悉。
怎么说呢。
好像自己曾经在吃一个叫作拍黄瓜的平平无奇的菜品的时候,也是这么被自己打脸的。
哦对。
拍黄瓜也是一碗餐厅的。
阮竹抬起头,对阮酒疑惑道,“一碗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