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中位于大罗之上, 祥云掩映,紫雾飘渺,翎羽如雪的仙鹤与五彩斑斓的鸾鸟在云霞中振翅翱翔,发出声声清鸣, 和着无处不在的仙乐, 使人听之心旷神怡。
然而, 镇元子大仙却是一头虚汗地坐在蒲团上,他还在同元始尊闲扯。大仙品行端正,敦厚善良, 几时干过这种事。元始尊见老友这般模样,心下暗笑,收了这么个徒弟, 怎能不头疼。丫头就是火气旺, 惹了事之后便害怕了,巴巴央师父来求情。他再怎么样, 也不至于同辈计较。
元始尊温和道:“道兄, 你的来意贫道已然清楚,让你的徒儿放心吧。我玉虚门人皆是宽宏大量的得道高真,不会因她一时失言而报复的。”
大仙听到前面就是一愣, 待听全之后, 饶是他这么好的心性修为也不由一个头两个大, 他忍了又忍, 愣是没出口, 大尊, 现在不是你们不放过她,是她不放过你们!
元始尊见他仍旧一脸菜色,不由道:“道兄,难不成还有旁的为难之事?”
镇元子想想双成的模样,一横心就待开口,岂料,此时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金钟敲响,玉磬声鸣,两列仙童手提香炉,轻摇羽扇在前方引路,仙音响亮,异香袭袭,奎牛仰长鸣,而坐在牛上之人,不是通教主是谁?
元始尊愕然起身:“他怎么突然出来了!”
镇元子也是张口结舌,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事儿八成又和他的乖徒弟有关系。坎宫斗姆侍立在通教主身后,一眼就看到了镇元子。她转头看向赵公明,玄坛真君素来是急性子,当即就道:“他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董双成觉得我们这边无望,又反水投向阐教了?”
琼霄娘娘道:“她同阐教就差明火执仗地动手了,此时反水,约莫不能了吧。”
坎宫斗姆思索片刻道:“不是反水,她是想合作。”
坎宫斗姆回忆起双成在她耳畔的一番话,归纳起来其实也就是七个字,苦肉计、以和为贵。两教暂时联手,先打压玉帝的势力。
通教主正与元始尊进行了一段隔空的眼神厮杀,他明明可以直接从紫霄宫返回他的金鳌岛,却偏偏特意绕一段远路到此,就是为了向元始尊显摆显摆。刚刚显摆完就听徒弟们的对话,教主奇道:“谁是董双成?”
坎宫斗姆环顾四周道:“师父,时间紧迫,咱们还是下界再吧。”
截教师徒下界商量,这厢镇元子也与元始尊起话来。尊扶着八宝云光座的扶手道:“师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出来。”
广成子皱眉道:“这下又要有一场轩然大波了。”
白鹤童子奇道:“可弟子明明记得太师祖曾言,只有当师叔祖知错时,才会让他重掌碧游宫,可您瞧瞧他刚刚那样,哪里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赤精子十分纳闷:“师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始尊喃喃道:“先是女娲特特来相劝,如今师尊竟然把通也放了出来,难不成真的又到了一次拨乱反正的时候?”
镇元子大仙立马附和道:“当然。通道兄一旦入世,截教中的势力必然声威大振。师尊不可能不知晓这点,可他却依然放通道兄出来,这就证明他也觉得截教确实被打压得有些狠了……”
赤精子皱眉道:“可那又不是我们所为,明明玉帝挑软柿子捏。”
“这就对了。”镇元子看向元始尊,“既如蠢兄从无此意,何不去见见通教主,化解误会,兄弟间重归于好呢?”
元始尊嫌弃道:“贫道做得已然够多了,还主动愿意退一步。可你瞧瞧他刚刚的样子,哪里有一星半点的感激之情?”
镇元子大仙叹道:“通道兄怕是误会了,毕竟玉虚宫这么多年都同玉帝站到一处。他是将庭对截教与妖族的打压都记在您的头上了。实在的,玉帝做得委实不大地道。您的弟子虽然在六御中占了两席尊位,可您的徒孙除却李王父子外,其余的都不受重用。而通道兄门饶情况却恰恰与您相反。截教仙人填充下层,于三省之中力量微薄。这样一来,两教就形成平衡,又因昔年旧恨,双方斗争频繁。大家都死死盯着对方,便给了玉帝可乘之机,大肆安插自己的人手,如今其实两教仙人都被架空了。”
广成子喃喃道:“您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镇元子大仙道:“这事实摆在眼前,难道师侄还有所疑惑?”
赤精子道:“可是玉帝这么做……”
“他这么做就连师尊都看不下去了。”镇元子大仙截过话头,“手心手背皆是肉,本自同根何相煎。”
罗浮洞中,坎宫斗姆也在劝通教主:“师伯他,他其实还是不错的……”
通教主瞪大眼睛:“金灵,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老二那个奸滑之辈,你居然帮他好话?”
“不是。”坎宫斗姆无奈道,“关键是如今的形势,您不能再同他争下去了。”
通教主道:“不争本座出关做甚?”
云霄娘娘淡淡道:“再争您马上又要被关进去了。二师伯已然退让了一步,您就是装装样子,也该态度好一点点。这样师祖看着才顺心。”
“啊?”通教主皱眉道,“本座表现的如此软弱,如何重振碧游宫?”
琼霄娘娘出语如珠:“只是让您对二师伯服个软而已,他毕竟是您的兄长,您敬他三分,也不算丢脸。不过在明日朝会上,对上其他人,以您的身份地位,自然想如何便如何了。”
玉帝:“……”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