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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认定了凶手的缘故,水画空放松了些,尽管有些诡异的地方还没有摸透,但只要凶手是人,不是什么精怪也不是什么神明,总归是会让人想到办法应对的。

为此他还压迫谭丽将孟林的一生反反复复的确定了一遍,确定了对方不会特异功能等等一颗心才落到了地上。面对谭丽反复强调凶手绝对不会是孟林的说法,他嗤之以鼻。他坚信,只要先将这个凶手制伏,没有了外在危险,他们就可以慢慢寻找出去的道路。

林诺之却并没有他乐观,只是他没有表达出来打击他的生存信念。一个人如果被逼上绝路,做出来的事情并不会比凶手好到哪里去。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说。

水画空在屋子里翻找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拿在手上反复掂量,对着林诺之说道:“现在我没了嫌疑,你总不能限制我自保吧?你最好也赶紧找个东西防身,那种丧心病狂的凶手可不会怜香惜玉。”他并不知道林诺之手上有匕首,说着他还乜了谭丽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嗤笑了一声。

他想,这个神神叨叨的巫女,迟早要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代价,可谁要她之前包庇孟林呢,反正他是不会保护她的,自求多福吧。

林诺之在厨房里看到了几把菜刀,俱都已经卷刃,并不锋利,所以他也没拿,倒是捡了一根木棒拿在手中。

他看着院子里正似模似样的摆弄着锄头的水画空,突然问了一句:“水先生,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没进,不饿吗?”

水画空闻言停了下来,摸了摸肚子摇头:“大概是饿过头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怎么,你饿了?”

现在好像又到中午了。

林诺之默默摇头,他现在也一点都没饿,身上力气也还很足。水画空见他不饿,也就不管了,林诺之在旁围观了一会儿,心中的沉重又深了一点。

“我们回到神社去,那里视野更开阔,晚上还有蜡烛。”林诺之说道,刚刚那一番检索,他发现这里也是没有煤油灯的。厨房更是油尽柴尽,什么都没有了。看着那一片狼藉,他想就算孟婆没死,他们也等不到下一顿饭了。

谭丽还在无声的流泪,眼眶通红,闻言死死摇头,怎么也不肯走。

“你要我用武力挟持你走吗?”林诺之淡淡的说道。

谭丽眼瞳如水,略带悲怨的看着他:“……你们这些魔鬼,如果你们没来多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发生。”她的泪水潸然而行,别有一番柔弱的美感。

林诺之默不作声的拿着匕首抵在她的身后,谭丽身子一僵,只能被他带着前进。

回去的过程中,他将所有路过的房子都踹开了门,让谭丽也体会一番那种毫无诚意的建模和诡异的遗像。

谭丽的眼泪都被惊住了。

“看见了吗?我们不是魔鬼,你心爱的村子……才是魔鬼的化身。”林诺之道,“别活在你的幻想里了,谭丽。”

谭丽彻底没了言语,一路跌跌撞撞的被林诺之带着走,回到了那颗大榕树下,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瓷娃娃模样,双目呆滞,表情木然。

林诺之再次攀爬上树,但是像再一次印证他所想的那样,满树的木牌已经全部成了纯粹的木牌,一块块粗糙无比,一个字都没有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李镜和他自己的木牌,无一例外,全部成了无字木牌。

完全是贴身收藏,之前他的木牌就变化过一次,现在则再一次变化……这些变化都是在往简陋的方向变化,他是不是该相信,这个幻境的力量正在流失,亦或者……快要结束了?

不……或许不是结束。

林诺之表情凝重的下来,也没心思理会水画空的询问,贴着墙角思考。

他的眼神一凝,仔细看着李镜的画布,那一大片浓重的紫色和半边血迹正在逐渐淡去。若不是他思考时眼神习惯性的停留在一个地方,恐怕还没有发现,这种淡去很缓慢,但确实在变化……他僵硬的靠在墙上,看着画布重新变成一片雪白。

林诺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股健壮有力的心脏律动。

这一切……真的是假的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脑海中打开了一道闸门,之后的死亡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如果他的猜想正确……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会对谭丽如此忌惮。

时间……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木牌上曾经有过他的死亡时间,那是9月25日15时27分……而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睁眼,以为自己是刚进任务的时候,身上酸痛,在接收完记忆之后,他当时看过时间……那是15时45分。

林诺之脑海中不断推衍着时间轴,他想在他死后,谭丽也随之死亡,那么一切就都能推导的上。

但是……还是有个问题让他如鲠在喉,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在榕树下呆了两个小时,一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水画空有些坐不住了,他从十几分钟前就开始走来走去,安定不下来。不像林诺之,还在努力回忆和思考每一个细节,更不像谭丽,跪坐在地上,又哭又悲的朝着石像吟唱着什么。

他想,他们不能这样被动防御才对,应该主动出击,不过是一个侏儒,李昙会格斗,他还是个大老爷们,他们两个人不应该怕一个侏儒而是孟林应该怕他们才对!

水画空越想越觉得没错,就开始鼓动林诺之。林诺之想了想,同意了。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上午8点之前,都是安全期……如果他的死亡预告没有错误的话。

被动防御也不符合林诺之的性格,这两天已经够让他憋闷了。就算出错,那么起码也验证了几件事情,他想,以他的能力,怎么着也可以保证他们俩的安全。

但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时因为谭丽的固不配合,林诺之他们又本着小心为上,带着一个拖后腿的明显不方便他们行动,所以就如谭丽所愿,让她自己呆在神社里,为此,林诺之还将自己的木棒留给了她,虽然谭丽并不领情。

当时林诺之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早在孟婆家感受到的如芒在背的视线也再未出现,因为天色阴沉渐黑,一无所获的他们只好先行折返。趁着天亮他们还能和孟林一搏,天黑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但是……就这一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中……巫女就死在了她最依赖的神祠之中。

应该在明天下午3点27分之后死的人,提前死在了林诺之面前,他看了一眼时间,是4时28分。

没有血腥味,若不是死人真切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甚至不会知道有人死在了他们面前。巫女是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而亡,鲜血在砖石板上点点滴滴密密麻麻,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气味,这点只有林诺之发现了,水画空正瞪着眼睛还有点不可置信。

连林诺之都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一丝茫然……他虽然希望能有事实打破他的推断,但巫女真的因此而亡,他的内心还是非常复杂。

还是说,死亡的顺序一样是会在一定范围内改变呢……并不是他以为的,只是简单的死亡场景重现。

是的,林诺之认为……他们所有人都是亡者。

虽然他做过鬼,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世是鬼,但是这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的信念越发动摇。他想,也许是跟原主不愿意相信自己死亡,也没有成为厉鬼的外在条件有关……

林诺之的推想是这样的:

这个村庄,是一块养尸之地,阴气甚重,在此死亡的人阴魂不散,是亡者生前所见的意念交织成了这一片*。幻境模型就是以本来就是村中人的谭丽和孟婆一家为主。而李昙、李镜、井月水画空夫妻就是误入*的生者,但因此被害身亡,成为了地缚灵。

因为怨气深重,所有人的怨气都形成了一片真实的幻境,不断重复着自己临死前发生的场景。因为生前有所交集,所以死亡重现也交织在一起,就像本来是一个人做梦,现在变成了大家一起做梦,有前有后各自展示着自己的死亡片段,化作了一片更加真实的幻境,让他们不断重复体验自己所创造的恐怖。

这种死亡带来的恐怖会升腾着阴气、而阴气又会反哺幻境……如果一直循环持续下去,这个*所有亡者,都将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而也正因为是地缚灵,所以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行动,所以看着公路近在眼前,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去,这不是鬼打墙……而是他们自己限制了自己!

巫女曾经说过,外来者必须经历四天三夜,不死即可离开。这……就是轮回的时限,以四天为一组,他们将被洗去记忆,重新开始。但是因为他是外来者,神魂更强大,所以有些模糊的记忆没有被彻底清洗,于是他有了死亡预感,和看什么都有些熟悉的直觉,因为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而他所经历的,只是在不断的重复过去!

因为时间的推移,这些幻境即将推倒从来,所以正在不断的崩塌,真实感渐失,建模同化,村民化作蜡像稻草人,血迹血腥味消失,饥饿感疲劳度消失……这都是在为轮回做准备。

那么他们是被谁所杀?孟林吗?林诺之反倒更倾向于孟林是被他们所有死者具象出来的人物……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什么人有能耐一次又一次的击杀鬼魂呢?也许在现实中就是孟林所杀,但原主亦或者他并没有猜到,死亡重现时也就不会出现孟林杀人的镜头,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已经死亡的景象。

这些……都是林诺之根据目前线索所能推断出的最合理的真相。

但目前……有三个疑点。

按理说来,死亡重现是不会出现变化的,不管死多少次,什么时候死,都是固定好的,前面所有的死亡,都在林诺之的预料之中……但是巫女的死,提前了!在他的死亡通告之中,他是被人从背后击杀的,当时巫女和她一前一后,死亡之时,他用尽力气回头,就看到巫女惊恐的目光。因为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所以林诺之轮回之后,会对巫女产生忌惮的主要原因--潜意识以为自己的死和对方脱不了干系。

其二,时间的变动。还是那句话,死亡重现就是因为生者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死亡和怨气,所以不断重复生前事发的一种行为,在这个幻境之下,死亡时间是肯定不会变得。但是他的手表会走,水画空之前的手机可以动,他的上一次死亡时间是9月25日,但现在的时间假设他的眼睛没有出现幻觉,那么现在就是9月28日,而他失去意识是22日。也就是目前只轮回了一次,这是第二次。这也是他会觉得他们是在轮回的重要线索。但仔细推敲之后,又觉得怪异,无意识的地缚灵,怎么可能还会推动着现实时间去移动去改变呢?

其三,他自己意识的觉醒。就像一开始林诺之以为是谭丽的精神幻想一样,他认为只要谭丽意识到这是幻境,一定可以破除的道理是一样的。既然他自己意识到他已死,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为什么他还是被困在这里,除了被动的发现幻境的削弱,没有丝毫其他意义呢?

所以目前,林诺之也不敢妄下结论……还有关键信息没有得到。

他看了一眼巫女,巫女摔倒在神社的大厅门槛上,血迹从大门外一直延伸到了门里,看的出来她当时正在门外受到了袭击,凶手用的短兵类型的武器,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刺向她的后腰,巫女想跑,挣扎过,一路跑往门里,所以鲜血洒了一地,但在门槛处体力不支倒地,再也没有起来过。

她的黑发散落在血泊中,侧脸贴着地板,白色上襦沾染着点点血迹,紫色裤裙平铺在地,有一种昳丽的死亡之美。她的表情茫然,眼睛微睁,好似不解又好似解脱,还带着一丝轻愁欲上眉梢。

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就此逝去……尽管之前对她很不满,尽管怀疑一切俱是假象,尽管如果他找不到关键点一切都会轮回……林诺之心里还是带上了一丝淡淡的阴郁,如果他不要抱着试探和实验的想法……她还会活的更久一些吧。

林诺之将巫女的尸体扶起,将她摆放在祭台的蒲团上。出来的时候脚步一顿,蹲下了身。地上歪扭的一个字映入他的视线。

“水画空!”他高叫一声。

他盯着地上,眼神凝重,水画空不明所以的走过来,视线顺着往下:“这是……字?”

林诺之想了一下,这个血字出现的地方正是之前巫女左手盖住的地方,有很大的可能,是巫女写下给予他们的提示。

这个血字是……一个井字格,旁边还有一撇,周围则是血手印。

“这是什么意思?”水画空问道。

林诺之看了一会儿,抬眼觑了水画空一眼:“你不至于看不出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妻子的名字……井月。”

水画空觉得太可笑了:“她死了写我妻子的名字?我妻子可是第一个死的!”

林诺之也觉得奇怪,但是这个图标怎么看……都是井字,一撇也是月字的首笔划。

“这也只是一种猜测……那你还能想到什么?”林诺之问道,水画空却又不说话了,他也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妻子的名字。

“一般说来,人死之前如果有时间留下信息,就会是凶手的名字。但如果这是凶手所写,故意搅乱我们的视线……意义何在?”

林诺之百思不得其解,他蹲在一旁尝试写信息,试了十几遍发现,这应该就是巫女本人所写。

如果是凶手拉着对方的手写,字体应该会比较有力,但是他看这字整体都比较软绵,还带着左手写字的不规整,收笔无力,基本没有字形。但是巫女写这个字……想要告诉他们什么呢?

总不能杀害她的是井月吧?

不过巫女的死法和井月和李镜的都不一样,不是被一斧头砍死,而是被匕首扎了十几刀死亡的。她的死,是重点嫌犯孟林的手笔吗?

可惜现场只有巫女一个人的血脚印,没有多余的线索。

经此,林诺之所知道的人之中,除却一个隐身的孟林,就只剩下他和水画空两人。

既然得知他的死亡预告也会遭到变动……他们,再不能掉以轻心。

但林诺之有所察觉,他暂时没有领悟到的重点……才是摆脱目前情况的重中之重!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再一次将所有时间轴和命案在脑海里列了一张表。

水画空却抖了抖,觉得寒气越来越深重,天色已经愈发昏暗了。现在院子里一具尸体,大厅里又一具……他真觉得一辈子的恐惧都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用完了。他转了一圈将大厅里的蜡烛都点亮,总算觉得眼睛好受多了。

他看着女子沉静的站在一旁,嘴里念叨着名字和时间,他心里安定了少许,也有心思开腔了,声音略带伤感。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我妻子挺配的……虽然有时候觉得她很烦,眼界也狭小,又善妒,但我还记得我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诺之挑眉看了他一眼。

“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源自名字,因为我们俩都是稀有姓氏,我姓水,她姓井,井中水,水中月,如画如空……还挺好记,是不是。”水画空自嘲的笑了笑,“事实证明……还真是一场空啊,爱情没有了……连命都没有了……”

原本林诺之只是不在意的听着,此刻却许久没有再眨眼睛,水画空还在感叹,他却猛然挺直了身躯:“水先生,你发现我们的名字都很巧吗?”

水画空不明所以的止住了话腔。

林诺之自己在喃喃:“李镜、李昙、水画空、井月,昙是昙花一现,合起来就是镜花水月。谭丽……倒过来就是李昙,孟林……孟婆婆的儿子孟李……?”

“一场空……一场梦?”林诺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一开始就想错方向了吗?

如果是梦……为何如此真实?

“哪怕是梦……也还不到你醒来的时候。”温和坚定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就像一道惊雷,将他猛然惊醒,林诺之回头张望,却只看到燃烧的烛火和水画空皱眉的脸。

“你听……”林诺之迟疑着。

“你说什么?对了,刚刚你说什么名字怪?”水画空疑惑的问道。

林诺之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林诺之紧了紧匕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自己来到了位于偏殿的巫女卧室,之前检查过,并没有可疑之处,这里没有窗户,除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窗,将房门关紧之后,就是一个密室。但仅仅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冷汗津津,步伐沉重。

他背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声音干哑:“安……凌轩?是你吗?”

刚刚的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灵魂都一阵颤栗,哪怕有危险,他还是选择了孤注一掷。

人大概如此,一旦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日子,才会发现独自拼搏的旅程,如此难熬。

回应他的,是一室寂寥。

也许真的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吧。

虽然曾经恼怒于对方对自己的欺骗,但对方真的不再出现,林诺之还是略感失望。他闭着眼睛整理了下心情,从地上站了起来,手刚刚放在门栓上,一道轻柔卷着微风的暖意将他包裹,入夜带来的寒气一卷而空。

“诺之……对不起,我来晚了。”清浅的叹息在他耳畔响起,直入心扉。

林诺之怔在原地,突然眉眼一弯,无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