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张昀庭看着躺在床上的荣飞燕,又想起方才金大夫说的话,张昀庭只觉得十分的荒唐,他嗓音沙哑的对着瘫倒些坐在地上的春雪问道,“大娘子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春雪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她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对着张昀庭说道,“奴,奴婢不知。”
张昀庭盯着春雪,审视般地看着她,对着她说道,“你是大娘子的贴身女使,如今她怀了身孕,你不知?”
春雪此时内心乱做了一团,荣飞燕是高门贵妇,又是官眷,若是被人知道她与别的男子通奸还有了孩子,那春雪也是活不成的。
想到这里,春雪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真的不知,大娘子每日都在夫人的身边伺候着,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跟在夫人身边便哪里都不曾去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春雪还是闭上了嘴。
张昀庭只丢下一句,“等大娘子醒了,即刻来通报我。”
说罢,便转身出了营帐,往金大夫的营帐而去。
张昀庭掀开金大夫营帐的门,见金大夫正在配药。
金大夫对着张昀庭说道,“禀少将军,大娘子带来的药材中除了治伤的白药,还有许多安胎补气的药材,老夫这就替大娘子配一服保胎的药,只是这胎是否能保住还要等大娘子醒了以后才能知晓。”
张昀庭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直到金大夫配完了药,张昀庭还站在金大夫的身旁。
金大夫的内心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擦着额头上的汗。
突然,张昀庭开口低声说道,“本将军到边关已经三个月了,而你方才说大娘子腹中的胎儿不过一个月。”
金大夫急忙跪在地上,对着张昀庭说道,“少将军,老夫什么话也不曾同其他人讲过,只是,只是大娘子腹中的孩子,老臣有句话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张昀庭扶起金大夫,对着金大夫说道,“有什么话金大夫不妨直说。”
金大夫掀开营帐的门,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才对着张昀庭低声说道,“如今大娘子腹中的孩子受了颠簸,若是不服用保胎药,那这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
张昀庭明白金大夫的意思,只是,他的内心有些许的挣扎,从他娶了荣飞燕的那天起,他便写好了和离书,如今荣飞燕腹中有了别人的孩子,若是留下,只怕英国公府与荣家都会颜面扫地,沦为他人的笑柄,可若是让他动手杀了荣飞燕腹中的孩子,他却是有些犹豫。
张昀庭顿了顿,对着金大夫说道,“劳烦金大夫把这保胎的药煎好送过去,另外,再配一服落胎的药。”
“是,少将军。”
张昀庭的营帐内。
张昀庭走后春雪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向外面守着的士兵那里要了一些热水,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荣飞燕的脸,见衣裙上有些血渍,想到荣飞燕怀孕之事,春雪解下荣飞燕的衣裙,检查一番才知道,荣飞燕在马上两个时辰,臀部被擦伤,衣裙上的血渍正是被擦伤时洇在衣裙上的。
可荣飞燕的行李都被扔了去,如今连套换洗的衣裳都没有,春雪也只能把洇血的衣裙又穿在了荣飞燕的身上。
春雪看着昏迷的荣飞燕,哽咽着说道,“姑娘,你糊涂啊。”
这时,金大夫端着煎煮好的保胎的汤药走了进来,春雪接过金大夫手中的汤药,问道,“金大夫,这是保胎的药吗?”
金大夫点点头,对着春雪说道,“你且把这汤药喂给大娘子服下。”
说罢,金大夫别有深意的对着春雪说道,“这孩子能否保住,全凭天意了。”
其实春雪的内心比谁都希望这是一碗落胎药,想到荣飞燕身上的擦伤,春雪向金大夫又要了治疗擦伤的膏药,对着金大夫问道,“金大夫,大娘子何时才会醒?”
金大夫回答道,“大娘子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骑马累着了,休息休息也就醒了。”
“多谢金大夫。”
金大夫走后,春雪便一直守在荣飞燕的榻前,直到第二天晌午,荣飞燕才悠悠转醒,看着趴在自己榻前的春雪,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有些口渴,看向一旁的茶盏,荣飞燕便想起身来倒一杯水喝,不想却碰到了身上的伤口,荣飞燕吃痛轻轻喊了一声。
春雪被惊醒,看到荣飞燕已经醒了,高兴的说道,“大娘子您终于醒了。”
见荣飞燕想要去倒水喝,春雪急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荣飞燕说道,“大娘子昨日骑马擦伤了,奴婢已经给大娘子上了药,不日便会好的,只是——”
荣飞燕把杯中的水全部喝下,对着春雪问道,“只是什么?”
春雪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对着荣飞燕说道,“只是大夫说,大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哐铛。”
荣飞燕手中的水杯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荣飞燕对着春雪问道,“你再说一遍。”
春雪哽咽着对荣飞燕说道,“大娘子,大夫说,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大娘子,您,您糊涂啊,您既然已经做好了和离的打算,怎会又做出这般糊涂的事,如今姑爷已经知道了大娘子怀有身孕的事,若是此事传回汴京——”
春雪不敢想这个结果。
此时,营帐外传来士兵向张昀庭行礼的声音,春雪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收拾着地上茶杯的碎片。
张昀庭进到营帐里,看到荣飞燕已经醒了,荣飞燕知道张昀庭定是有话要问她的,于是对着春雪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营帐里只剩下张昀庭与荣飞燕两人,二人什么话也不说,良久,张昀庭才对着荣飞燕问道,“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因着身上的伤口,荣飞燕半靠在榻上,对着张昀庭说道,“孩子是谁的还重要吗?”
张昀庭虽然不喜欢荣飞燕,可到底他也是个男人。
张昀庭黑着脸,对着荣飞燕说道,“我走的时候同你说过,你若是不想留在张家,拿了和离书离开便是,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想羞辱我,还是想羞辱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