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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钦宗身陷囹圄遭囚禁

写下降表回到宫里的第四天下午,刚刚因筹集金军所要财物办事不力处死了梅执礼等四人,钦宗正一腔懊丧地低头坐在龙椅上发呆,突然听到有人向他走来,定睛一看,是李定国。李定国的伤看上去都结了干疤,钦宗看着有点瘆得慌,就问道:“都好了吗?你不在家好好养伤,怎么又跑来了?”

李定国砸了几下胸脯,笑着说:“没事的,皇上你看,结实得很,要不怎么能陪着你,怎么能保护你呢?臣也惦念皇上,并且有件重要的事来向您禀报。所以就跑来了。”

以前,钦宗一听有重要事,会马上就两眼放光、精神焕发;可现在听李定国说这话,却只是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重要事啊?是金军那边的?”

李定国说:“是关于杨光华的。”

嘿,还别说,杨光华看来是给钦宗提神的一剂良药。一听是关于杨光华的事,钦宗竟然立即挺直了腰杆,瞪起大眼,屏住呼吸,问:“怎么样?解决了吗?顺利吗?”

钦宗满怀希望倍加期望的满腔热火,却被李定国的回答浇灭了。李定国说:“好像是没解决。我给他们下了死命令,选派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都是绝对忠诚于皇上、忠诚于我的。他们采取了两步,第一步,先在山里埋伏,进行偷袭,没有成功,我们的人死了五个,被他们抓去重伤的六个,其他人所幸逃了出去,接着赶到杨光华住宿的驿站准备第二行动计划。那个驿站,在云梦山外。夜里,我们的人又偷袭了一次,这一次死伤更惨,几乎全军覆没,跑回来三个人也都带了伤。他们说,杨光华毫发未伤。我们在山里埋伏的时候,刺伤了马车上坐着的,原以为是杨光华,没想到他们掉了包,马车上坐着的只是一个扮成杨光华的卫兵。”

钦宗一听,颓丧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仰天长叹道,“天不助我,天要灭我呀!杨光华到了燕京,定会挑拨金国皇帝收拾咱们呀,唉!天要灭我,如之奈何呀?如之奈何?”

但是实际情况却出乎钦宗的预料。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金军一直把守着外城,除了不断催促交纳金银布帛马匹粮草外,倒也没有特别行动。钦宗对此很是不解,也很是困惑。于是他就猜想,自己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的财物,还有那么多少女,并且为了给他们筹集财物,已经斩杀了四个大臣、处罚了那么多官员,或许是自己的态度和行动感动了完颜宗翰?又或者是金国皇帝念及以往跟宋朝的友好交往,宋朝曾经给他们的大量好处,良心发现,决定不再打算灭亡宋朝了?钦宗自己也知道,这些想法,完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又或者仅仅是个自我安慰。

果然,一个多月后,靖康二年,也就是1127年正月初九,完颜宗翰派信使给钦宗送来了一封信函。钦宗打开一看,上写道:“根据金国皇帝的旨意,本帅邀宋朝皇帝到我军大营,商议宋朝给金国供奉金银和为金国皇帝加徽号等诸项事宜。此为重大国事,他人不得代理。若违命迟到或不到,我大军将立即攻打内城。城破之时,宋朝将一切尽毁。”

钦宗看了完颜宗翰派人送来的信函,不知如何处理,既愁怅又憋屈,就叫来了何栗和耿南仲,让他们看了完颜宗翰的信函,对他们说道,“这些金人好生无礼,且毫无道理!你们替朕想一想,此事该当怎样处置?”

何栗和耿南仲看过这封信函后,都沉默不语。等了半天,钦宗忍不住问:“耿先生啊,你看这事,该不该去呀?”

耿南仲说,“皇上,这不是您该不该去的问题,是您必须去。不过,您这一去啊,可能就凶多吉少了。极有可能您就回不来了。”

钦宗听耿南仲说的话甚是沉重,自己的心情便像掉到了冰窟里一样。沉默了半天才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该来的你求他也不会来;该去的定是会去,拦也拦不住,这是命,是大宋的命,也是我赵桓的命啊。这样吧,明天呀,朕就前往金军大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只带着李定国、陈过廷和于欢去。朕不在朝廷期间,由何栗你主持朝廷大政,耿先生辅助你。朝中一应大事,你都可相机决断,朕这话由耿先生作证。”

何栗听着钦宗的话,充满了悲凉和无奈。其实何栗已经清楚,所谓的主持什么大政已经不复存在,宋朝自从给金国写了降表就已经灭亡了,京城早就被金军围困,全城被金军占领,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可在大宋官民的心中,钦宗还是他们的皇帝,自己也还是他们的宰相,因此他就点头说:“臣明白,谨记皇上旨意。皇上您务要保重,保重啊。”

第二天上午,钦宗就带着李定国、陈过廷和于欢,再次来到了完颜宗翰的大营。一进大营的大院,十几名卫兵就簇拥着苏元中,来到钦宗面前。苏元中把手往前一推,做了个推挡的姿势说:“站住,来者何人?”

钦宗顿时一愣,他想,你苏元中不认识我吗?还要再问?由此可见,此人太猖狂。但若不回答,自己就先自输了一城。可他正要回答时,李定国先回道:“此乃大宋皇帝。”

苏元中一听,竟尖声笑道:“哈哈,皇帝,你算哪门子皇帝?大金皇帝已经下诏,将要废除宋朝皇帝的帝号,宋朝国土也将尽归大金,宋朝所有大臣官员的职务也将全部免除。来人!”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跨前两步应道:“下官在。请大人吩咐。”

苏元中说:“将此等四人暂且带到别馆去居住,要看管好。既不得让其随意行动,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和生活。”

那军官模样的人一边应着,转身对着钦宗说,“走吧,跟我走。”

那些卫兵便一起上前驱赶。李定国瞪眼攥拳要发威的样子,可金军的那个军官却又是嘿嘿一笑,说道:“嗬,还要动武?你不知道猛虎不敌群狼,好汉打不出村吗?老实点儿,别自讨没趣,也别给你的主人找难看。”

这句话镇住了李定国,也镇住了钦宗。钦宗等四人,只好乖乖的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所去处。从这一天起,宋钦宗失去了自由,被囚禁了起来。被囚禁的地方是金军军营的一个食堂的后院。两间房子,钦宗自己住一间,李定国、陈过廷和于欢住一间。房子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盖的是一床薄薄的被子,铺的只有一条老蓝色粗布单子。这是钦宗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艰陋和艰苦。他看着那薄薄的被子和粗布单子,不知道夜晚该怎样度过。大白天的无事可做,李定国等三人又不能过来,他也不能到他们的房间去,每一个门口有四个卫兵把守,看来要想逃生,是插翅也难逃啊。

中午要吃饭了。由下人给钦宗端来了一盘泡菜、一碗炖大白菜粉条,还有两个高粱面团子,一碗清汤。钦宗本来就没有心情,看着这样的饭菜,也没了任何胃口,只想吐可又吐不出来,所以这顿中午饭一口也没吃,只喝了那一碗汤,一碗没滋没味的汤。一上午一口水也没沾到,实在渴得难受,嗓子要冒烟了。原来,渴了饿了都不好受!

这一天的时间里,钦宗大多时间是躺在床上,想睡睡不着,躺着又很累,躺够了就起来走几步,再躺下;躺一会儿再起来。过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很想喝茶,就喊道:“于欢,于欢哪?”

隔壁的于欢听到了就应道:“皇上,小的在这边。他们不让过去呀!”

钦宗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在他的皇宫里哦,自己现在没有自由了,想喝茶,口渴得厉害,可于欢也不自由呀,因此后边的话就没再说出来,使劲伸了伸脖子,咽了两口唾沫,只得躺下再睡。如此折腾了一个下午。晚上的饭菜依然是那些,倒是还算照顾他,都是温热的,只是一闻那菜的味道,嗓子眼里就有一股又酸又臭的东西往上冲;可这肚子撑不住啊,咕噜咕噜直叫,摸了一下,感觉肚皮已经贴在脊梁上了。没有办法,就把那高粱面团子,掰成小块,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塞,尽管那菜里有一股馊味儿和臭味儿,可毕竟吃下去肚子能舒服点,能不再乱叫。他很不明白,这些金人为什么让他吃这个,这是人吃的东西吗?难道金人就吃这些东西?

其实要说起来他还真是不了解,也真的不知道,金军在长期的作战中,甚至连完颜宗翰和斡离不这些元帅,有时候就吃这些东西。金人在创业的过程当中,那是非常艰苦的。金人根本想象不到宋朝皇帝,特别是徽宗的奢靡生活到底奢靡到何等程度。而钦宗就觉得,金国人吃的这些东西,简直就不是人吃的人喝的,可不管是不是人吃的喝的,最后总算是把高粱面团子吃上了一个半,还吃了半盘子白菜,后来实在受不了那股子怪味,就把盘子推到一边,又在地上转起圈来,只觉得转了许久,累得脚脖子都酸了,这才将那床薄薄的被子撩在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