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为你谱曲
“凌云若！”
萧迎哲停下双手，回身定定地盯着她：“我不准你妄自菲薄，你没有遇到最肥沃的土壤，却依然开出最美的花。
你的勇敢坚强，我敢说这世上的女子，没有多少能比得上你。
你对父母的思念，让你无私照料别人的父母，也让你学比谁都用心对待钢琴。”
他合上钢琴，整个人转过来面向她：“你问问你自己，不说整个国家，就说小小的香江，每年有多少钢琴满级的孩子，他们中又有多少能在几年后写出哪怕一首属于自己的曲谱？
你比他们，只少一张证明不了什么的证书而已，但你有为音乐而生的灵魂，有为思念而长的执着！
有这些，不论在哪里，你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光华。你不是孤儿，你是上帝不小心留在人间的天使，你父母在的地方，是凡人去不了的天堂。
你若敢再贬低自己，说一个字，我就揍你一次，揍到你学会自信为止。我在说什么，不准你不懂！”
这个男人明明并不是生气，却有真正的不怒而威。
她每一个字都记住了，记在心深处。
深刻到之后的年月，哪怕危机四伏，哪怕楚歌在耳，哪怕他留给她只是无尽的绝望，哪怕他亲手给她痛苦，她也只记得他留给她过的鼓励与希冀，舍不得给他一丝怨怼责怪。
有回忆，才无惧别离。
有希望，才相信重逢。
*
凌云若回到学校时刚好9点半。
萧迎哲回到老宅只是20分钟之后的事。
车刚停好，萧太太就穿着睡衣从楼上快步下来，有些紧张：“哲儿，怎么这么晚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萧迎哲一愣，看到萧太太不安的眼神，生出一丝愧疚。
他大步走去，给萧太太一个安心的拥抱：“妈，没事。今天七夕，桐大的凌小姐去我那做了晚餐。不想收拾，我送她回学校，想你了，回来陪陪你。”
“凌小姐？”
萧太太有些惊讶：“妈妈给你找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好像没听说还有再去迎潮小筑的。凌小姐，是唯一一个去了第二次的女孩子吧？”
“嗯，”萧迎哲颔首，“而且，我允许她以后可以偶尔去我的厨房练习厨艺。”
萧太太仔细看着萧迎哲眉目间的温存纵容，会心一笑：“哲儿，看来找心理医生这个笨法子，最后一次却蒙对了。那个小姑娘，你很喜欢？”
“说喜欢为时过早，只是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至少她在我那胡作非为，我不会生气，由着她瞎闹也无所谓。”
萧迎哲不愿这么快就跟自己的天人交战投降，想了又想，给萧太太这么一个定位。
萧太太却会错意：“这么说，凌小姐是不是没有生活经验，恐怕照顾不好你吧？要不要以后凌小姐过去的时候，我把吴嫂送去做饭收拾房间？”
“额，还是不用了。”
想起凌云若算计他的大阵仗，萧迎哲此刻倒笑得出来：“她那哪吒闹海的本事，我怕吓到吴妈。
由她去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吃饭我可以适应，最多每次送她走后我就回来住，找家政清理就好了。”
萧太太一脸狐疑盯着萧迎哲，满满的不放心。
这男人回想了自己说的话，似乎确实会吓到老妈。
不再多说，敞开西装把萧太太护在怀里，扶她上楼：“别想太多，一个小丫头而已，挺单纯的，只是做菜的时候有点毛手毛脚，没那么严重。主要是，我想妈了。”
萧太太慢慢高兴起来：“那这么说，妈妈倒希望凌小姐的厨艺不要太快有进步，以后凌小姐多去给你做饭，你就会经常回来陪妈妈吗？”
“她不去，我也会多回来陪妈。”萧迎哲把萧太太送回卧室，回房洗了个澡，躺在久违的老宅卧室。
老宅未免太安静了。
没了熟悉的海浪声，萧迎哲有些坐立不安。
正在不知如何消耗漫漫长夜，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
萧迎哲拿过，划亮屏幕，是微信验证申请，凌云若，一只萌萌的粉耳轻松熊。
男人不着痕迹笑了，长指略点，通过。
小东西肯定守在App旁边，这边刚通过，一个卡通小妞的表情就蹦出来，仔细看还真有点小东西的聒噪呆萌。【萧爷，没打扰你休息吧？】
【你明知道我严重失眠。】
【那，我能再求你件事吗？】
【说】
【明天，我可不可以不把名片拿出来？】
【又作什么妖？】
【名片拿出来，实锤关系户了，我要在万象待一个月，人人都用有色眼镜看我，我会被八卦死的。】
【不拿出来，待不满一天整个万象就给你实锤了，有区别？】
【那……萧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不要那么快暴露？我想低调实习，不想和之前四年的心理医生一样，立刻被人说曲线救国，靠这份工作关系进万象。而且如果大家都知道我是萧爷的心理医生，我连刺探情报的机会都没有了。】小东西丢过来一个哭脸。
【为了那800万酬金，你还真上心。】男人盯着屏幕，捏着手机，越来越熟练地和小东西斗嘴。
清贵温淡的笑容俊雅柔和，那种带着戾气的邪痞荡然无存，整个万象都不会相信的和蔼萧总。
【如果完成的快的话，萧爷有奖金吗？】
【你说有就会有】
【那萧爷想办法给我个低调的理由进万象吧？】
【嗯，明天不准迟到】
【得嘞！萧爷晚安。哦，还有，今天的曲子在迎潮小筑没写完，回来的路上我又想到一丢丢，顺着萧爷配的旋律写了。我花了挺多时间，从钢琴软件上做好一段音频。总觉得不够完美，萧爷钢琴弹得那么好，给点意见，下次我去做饭的时候帮我修改好吗？】
【你还敢有下次？】萧迎哲长指频点，最后加了一把带血的菜刀。
他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时候开始跟小东西一样幼稚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复别人微信，更是第一次学她用乱七八糟的表情。
偏偏他今晚把很多第一次都用上了，甚至想到她看到带血菜刀，那种呆萌又怂怕怕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额，萧爷晚安】一段音频传过来，跟了个搞怪的“老板我错了”的动画表情。
明明很low，萧迎哲却看了好久。
点开音频，这小东西的记忆力和乐感刷新了男人的认知，她只听他弹一遍，双手的旋律和节奏都对，一个错音都没有，加上去的部分也和谐悦耳，顺理成章。
从她到学校开始算，也不超过45分钟，这个小东西，似乎不止她看起来这么简单。
萧迎哲把音频循环了几遍，眼中的笑意渐渐化成深邃的凝思。
她知道他严重失眠，知道老宅的安静是他难以适应的，才会做好她写的曲子音频，冲淡他对安静环境的抵触。
甚至，这小东西有可能在测试她对自己的影响力，如果是这样……她恐怕是个深藏不露的猎人。
但他，不想妄测她的动机，只想相信她那句脱口而出的，怕他有危险。
她或许只是心理学领悟的太好了而已。
萧迎哲给手机插上电源，把循环的钢琴曲放在床头柜，靠在床上吸烟。
分不清起止的钢琴声，慢慢的，竟然真让他有了倦意。
按灭没有抽完的烟，灭了灯，房中只剩淡淡静静的钢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