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牢房尽头,孙觉提灯一照,却见卢广宇仰面躺在那张窄木床,双臂高举,手腕上套着个纯钢铸造的钢箍,箍上连有数尺长的钢链直通到墙壁,链头被牢牢钉死在墙上。再细看,卢广宇头发蓬乱,面目青肿,衣服脏破不堪,已无半点往日的英俊威武。
孙觉顿如撕心扯肺一般,俯下身连连地轻声呼唤,然而卢广宇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昏厥过去。
“这定是中了我家的‘波旬惑魂烟’。”
“可会伤及性命?”
“不会,这只让他一时迷了心智,大概是怕他夜里用缩骨功脱铐逃跑吧。”
“你们把人都折磨成这样了,他还能使什么缩骨功?”孙觉忿道。
唐桦委屈道:“又不是我要这般对他,朝我恼什么?”
“好妹子,是我错了,不该无端对你发火,快把广宇哥的钢箍打开吧。”
“我……我拿什么打开。”唐桦茫然道。
“我的笨妹子,去那老头身上找啊。”
唐桦在洵叔那儿翻了半天,除了一挂铁门的大号钥匙,其他一概没找到,孙觉赶过去帮着一通搜身,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全着慌了。
“钥匙肯定在我大哥手里了。”
“现在去偷是来不及啦,早知我把师父的青虹剑带来了,那东西削铁如泥,断这精钢想也无甚问题,可这远水不解近渴啊。”
“尽是废话,眼下怎么办?”
“我有办法。”孙觉从衣袋中掏出一根绒绳。
“这有何用?”
“这就是能开各种锁的万能钥匙,平日师父是绝不许我们使的。”
孙觉说着点燃一枝火折,让唐桦拿着,两人凑近卢广宇,在那钢箍上细细查找锁孔。但这一看不觉心寒,那锁孔竟比绒绳还细,且内有箔片遮挡,除了特制的钥匙,任何异物休想插入。
“完啦,没办法了。”孙觉道。
“那咱俩一同用内力把链子扯断。”
“傻妹子,这是纯钢打造的,张三丰来了也扯不断。只有用钢锯一点点锯了。”
“你带锯子了吗?”
“我的百宝囊中应该有。”
正商议时,孙觉忽地低声道:“不好,有人。”
两人惶恐地向牢门口张望,各自已将贴身的兵刃擎在手中。
果不多时,上面一人款步而下,足音极微细轻柔。
“可能是姐姐。”唐桦道。
孙觉也点点头。
待那人跨进地牢的门槛,二人看得真切,来的确是唐柳。
“七妹,深更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这儿玩来啦?”唐柳也不向牢里细看,劈头便问。
“姐,我——”
没等唐桦说出一句整话,唐柳便朝孙觉喝道:“孙猴子果然是你,你想害死我妹妹么?”
“好姐姐——”
“少贫嘴!自不量力的家伙凭你也想从唐门救走人吗?”
“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唐桦道。
“告诉你,以后干这种事,也得跟丫鬟打个招呼。小桔不放心,还在你的绣房门口等你呢。我一瞅青石台上没你,立时就去看了眼那条秘道,也便知道这死猴子进来了。于是我便四处搜寻你俩。算你们运气差,我也是偶然发现这凉亭的石桌移动的。”
“还是姐姐厉害。”孙觉道。
“那也比不得你呀。小猴崽子,轻功真是了得,能从外往里闯过唐门的五行秘道,可你进得来,还出得去吗?尤其还想带上个半死不活的卢广宇。现在我是一个人下来的,我要是把唐门那几位当家的都叫上,看你们还活的了吗?”
唐桦神色骇然,心中怦怦直跳,不觉双膝跪地:“姐,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大哥他们。”
孙觉也慌忙跪倒:“姐姐饶了我们吧,我和桦妹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们唐门啊。”于是他又简单扼要地把救卢广宇的理由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