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裕无精打采地推开房门,翻身倚倒在了床头上。广济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切地上前问道:
“怎么样?方丈都和你说什么了?”
广裕懊丧地摇摇头:“他希望我能尽早还俗。”
“啊?!他让你离开少林?”广济惶惑异常,“不会吧,这近一年来元渡大师对你一直另眼相看,这全寺上下都有目共睹呀。莫非元普大师也对你心生妒忌了?”
“我不知道。总之,他跟我讲:三月之内我自己不走,他便会让戒律院将我逐出少林。”
……
无风之夜,万籁静寂,一弦如钩的新月斜挂天边,将清冷的光辉淡淡地洒在大地上。辗转难眠的广裕披着僧衣独自徘徊于崔嵬肃穆的层层殿宇间。
他从大雄宝殿走过禅堂、法堂,一直转到了客堂后,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斜望着方丈室,里面的灯烛之光依稀可见。
他驻足良久,不觉心潮翻涌,想自己离家投奔少林已两载有余,期间不知经历多少艰辛,好容易被方丈青睐,将要得见出头之日了……
他不愿再多想了,绕过方丈室缓步到了文殊殿。或许是元渡方丈的圆寂使全寺上下陷入了沉痛悲凄之中,今夜的寺院中格外的安静,他这一路竟没见到一人。
广裕刚要到立雪亭中小憩一下,突然又收住了脚步,向空旷的四周扫视着,一条黑影向他悄然快步走来。
“广济,你怎么也没睡?”他低声道。
广济两步疾奔一把拉住他,躲到一僻静角落,这才道:“你小子还问我,大晚上的在寺里乱转,小心让巡夜的拿你当了贼。”
广裕不觉一惊:“哎!今晚是谁当班?”
“应该是二师兄吧。”
“不对呀,我走了这许久竟未见一个巡夜的,莫非要出什么事?”
“是啊,今儿这寺里人好像除了你我都睡了。”
“一定是要出事。”广裕点点头,忙将宽大地僧袍系在腰间,提了提僧鞋,果决地道,“师兄准备跟我抓贼吧。”
……
海成身披袈裟默默一人在禅堂打坐,听得屋外似有动静,起身悄然观望,见是广裕在踽踽独行,心中一阵怅然。不会儿又见广济匆匆地跟了过去,他这才有些安心,回身继续打坐……
香炉中的香要燃尽了,他正要去添,忽听远处有人大声叫嚷,接着寺里的钟声大作。他不假犹豫,健步出了禅房直奔藏经阁。
到了阁前竟见无人把守,便未敢乱动。不会儿,师兄海通带了十余名棍僧赶来。
“师弟,藏经阁没事吧?”海通心急火燎地问。
“还好。”海成稳健地道,“师兄,可是有窃贼了?”
“没错,不过那几个贼刚到千佛殿就被咱们寺中的弟子发现了。现已被围住了,元祓师叔便命我带人来保护藏经阁。”
“那有劳师兄在此把守,我去后面看看。”说罢,海成一撩袈裟身形如电勾奔后院。
千佛、地藏、白衣这三殿之间的宽敞地域中已围聚了数百名僧人,火把灯笼将这里照成了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