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戈下葬的时候带着两张照片。
姑且算作是全家福。
那天没有下雪,整个e国都以黑白哀悼。
辛家的葬园里,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辛戈独占一地。
京十姝给他放了一束白菊。
哪怕他们的感情再淡,血缘也让他们变得比旁人亲近。
辛倾辞揽住京十姝的肩,无声安慰。
远处,辛平威一家人身穿黑衣越过她们,也给辛戈放了花。
辛沐霖朝京十姝露出浅笑,倒是和遇见的其他对头不同,她没在这种场面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京十姝的视线紧跟着他们。
放完花,辛平威才抬头,他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否是真心安慰的笑,“对于他的突然离世,你也别太伤心。”
“我不伤心,他的生命是自然到了尽头,并不是为谁所害。”
辛平威面不改色,似乎没听出来她意有所指的讽刺,仍然保持着仪态,“人各有命。”
说完,他向辛倾辞点了点头,带着辛沐霖离开。
落后两步的辛天锡脸上的笑容大的刺眼,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他用一种近乎开玩笑的语气询问:“京妹妹来e国也有几个月了,找到证据了吗?”
在辛天锡看来,答案是肯定没有的。
在把她支走的这段时间里,唯一的知情人言通海也被他们干掉了,所以京家的事只有天和地知道。
京十姝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在辛天锡没开口之前,京十姝还有些警惕,可他一开口,她反而低头,轻松的笑了起来。
她嘴角带笑,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幽寒:“你该庆幸你有几分运气,家里健在的双亲都在替你谋划。”
辛天锡脸色一变。
他听出来她是在看不起他。
她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辛平威和洛阿曼,那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没关系,明天就是两院会议选举的最后日期,败者总是喜欢为自己找些体面的。
想到这里,辛天锡又没有那么愤怒了,反而隐约有些同情她。
“回b国去吧,接下来还要亲眼看完选举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辛天锡近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越过所有人。
辛平威年纪大了,当不了多久的家主,接下来顺位的自然是他。
可以说,辛平威确实是在为他铺路。
京十姝并未争着反驳,只是盯着他的背影露出笑,眼底晦涩不明。
辛倾辞说:“有辛平威和洛阿曼这两位元老在,辛天锡没经历过真的风浪,可以要人命的那种。”
“他马上就要经历了。”京十姝温声说,“长达几个月的第一课。”
………
第二天,法议院和政议院召开大会。
因为上一届辛家家主辛戈没有立遗嘱,所以家主人选首先由两院选举。
经过格里州一行,辛烈回来就主动参选,另一边则是辛平威。
两院的议员大部分被瓜分为新政党和联邦党,这两方投票也是投各自的代表人,还有少数虽然倾向一个党派,但并不是完全一边倒,只看各方拉拢人的本事,许给各方的利益有多少,他们会随机应变。
京十姝静静地坐在下面,而辛平威则在上面高谈阔论,怒讲治国安邦之策,定了许多目标。
她看见周围许多人已经开始点头。
只是很遗憾,这些再有见地的话也只能去见鬼了。
京十姝施施然起身,含笑打断台上人的发挥。
“请问辛平威先生上台后,议员和各大官员的生命安全有保障吗?”
听见京十姝的声音,辛天锡和辛沐霖都猛的回头去看她,眼皮跳个不停。
辛天锡低声朝辛沐霖说:“这个难缠的,肯定是来捣乱的。”
辛沐霖一把按住他,免得他做出什么来,“那我们也没办法管,总不能封住她的嘴。”
台上的辛平威也是心眼一跳,镇定保证:“那是当然,议员都是国家精英,当然得保护。”
他刚说完,京十姝下一句又接上:“那您打算制定什么法律和规则?”
辛平威露出惭愧的表情,“时间紧迫,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法律的事总得严谨些。”
“那您就口头粗略介绍介绍。”
辛平威被她说的沉默。
不是他没有话说,是他不敢多说。
辛天锡眼神不善地盯着京十姝,京十姝却毫不松口。
周围其他官员和议员根本没人说话,京十姝这也是在为他们争取利益,生命安全谁不想多个保障?
所有投票人都盯着台上,辛平威骑虎难下。
说的不好,这票肯定就会少,毕竟你不给他们利益,他们凭什么投你?还是生命安全这样的大事。
可说的太重,他又怕……
虽然他自认为处理了后事,但面对京十姝,他总是会犹豫再三。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只是略懂法律,但也知道刺杀中州议员和官员已经威胁到了国家安全,所以我想,凡刺杀议员和官员者,无论成功与否都按严管级重型罪犯处置。”
周围官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显然他的这番话狠狠收了一波人心,但还不等这茬过去,这片空间里突然带头响起了掌声。
京十姝鼓着掌,嘴角带笑。
其他议员也被迫跟着鼓掌。
整个会议堂的掌声持续了十秒。
辛平威看着人群中的微笑京十姝,心跳的越来越快,那种窒息感又来了。
掌声消失之际,门口处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是谁?”
“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没见过,不是中州的官员吧。”
所有人都盯着门口,辛平威看见那个女人心里突突直跳。
其他人或许不认识,但他是认识的。
这分明是被他派人杀掉了的潘文秀。
哪怕发展到这一步,辛平威仍然端着礼仪,一副无辜样,“她是?”
“潘文秀,怎么,辛平威先生不认识了吗?”
京十姝一步步从会议室的最后走到最前面,她爬了上台,和辛平威站在同一高度。
“中州上将辛平威,在议员出差格里州考察之时,指使格里州检察长潘文秀进行刺杀。”
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小声讨论的声音都寂灭了。
辛平威站在台上,眼神低垂,遮住了眼里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