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皓前脚离开,三个脸生的男人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吊儿郎当的神情,像是从镇上来的混混小年轻。
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开口说话,声音里夹着满满戾气。
“孙哥,村子里的人都到晒谷坪去了,咱们去那儿堵祁安?”
“臭小子躲咱们好几天了,泥鳅一样,等抓到他,拿不出钱来,断他一条胳膊当利息!”
一个眼睛细长,眼角有颗大黑痣的男人低声道:
“着什么急,我都打听过了,祁安他二哥大后天结婚办喜酒,肯定能收不少份子钱,到时候还怕要不到账吗?”
矮个男眼睛转了转,“咱们干脆结婚那天直接上门,还能喝酒吃席!”
黑痣在他头上呼了一巴掌,“是不是蠢,祁安他二哥是当兵的,还是营长,你敢和他对上?”
“切,当兵的了不起?孙哥一拳就能给他干趴下!”
矮个男神情不屑,还时刻不忘吹捧自家老大。
果然那个叫孙哥的男人眉宇间露出了些许自得,他抬手让两人不要再吵。
“不急,这两天先盯着祁安,等他们家收完份子钱,就把人喊出来,不还钱,他二哥这婚也甭想结了!”
矮个男:“半分钱没见着,那咱今天不是白来一趟?”
孙哥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对面。
“怎么就白来了,那不是有一家现成的吗,走,咱进去逛逛。”
矮个子摸了摸脑袋,咧嘴笑,“还是我孙哥聪明,附近的人都到晒谷坪去了,刚刚那个傻子出门还不落锁,可不就是等着咱的嘛!”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取下了锁,进到老姚家一顿搜刮。
晒谷坪这边,任老姚家的人是撒泼耍赖也好,卖惨求饶也罢,都洗不清他们故意纵火的事实,姚三宝等人最终被何安民带回了公安局,至于如何处罚,是坐牢、教育改造还是拘留,还得根据他们各自行为的恶劣程度来判定。
直到晒谷坪散场,隋文皓都没有出现。
姚云秀和一众村妇婆子对撕,头发乱糟糟地像鸡窝,狼狈不堪,姚红卫在地上打滚,浑身脏兮兮的,再配上一脸的脓包,看着比叫花子还不如。
唯有姚老头还算体面,忽略那张歪嘴的话。
几人垂头丧气地往家走,看到大开的院门,姚云秀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
姚老头杵着拐棍,颤巍巍地走近,“天煞的,咱家遭贼了!”
跺脚拍大腿的样子,像极了姚婆子。
喊完,他看着满屋狼藉,撑不住晕了过去。
姚云秀呆愣地站在门口。
她也想晕。
“……发生了什么?”
文皓哥不是在家吗,家里怎么会遭贼的?
不对,他人呢,难道是他偷了家里的东西跑了?
可他们是办了喜酒的,要跑也该带上她一起跑啊……
姚云秀丢下晕倒的姚老头和哭闹不止的姚红卫,转头就往外跑,她要去把文皓哥找回来!
老姚家遭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里,能传得这么快,还是因为刘红燕住他们隔壁,她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
祁母从镇上买肉回来,路过村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她和村里人讲闲话,
“我看见有几个脸生的男人在他们院门口转悠,其中一个眼角还长了黑痣。”
“那些人一脸凶相,看起来不像附近村子的人,老姚家别是在外面惹上什么事了……”
祁母听到她说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就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她拎着大堆办喜宴要用到的东西快步赶回家,见祁静坐在院子里剪双喜字,问道:“你三哥还有虎子人呢?”
家里几个孩子中,唯有老二祁焱是个有章程的,每天早上都会跟她交代一下今天要干什么要去哪,让她这个老娘心里踏踏实实的。
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老三祁安,虽然目前还没惹出什么祸事来,但祁母就是不放心。
白瞎他死去的爹给他取的名字了。
安,就是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
那臭小子是半点不沾边啊。
祁静忙着剪纸,头也不抬道:“三哥上工去了,虎子去找我二嫂了。”
祁母听到三儿子下地干活去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这个老三,有他二哥带着,总算有点长进。
之前时不时就往镇上跑,结识了一堆兄弟朋友,有邻村的,也有镇上的,都是些不知根底的。
她劝他不要和那些人来往,但没啥用,小子大了不听娘的话。
要是能有他二哥一半的脑子和性格就好了。
祁静喜滋滋道:“等把这两个字剪完,我也要去找二嫂玩,娘,你别烧我饭啊,玉花婶刚托人带话过来叫我过去吃。”
“知道了,去亲家家里要讲礼数啊。”
祁母拎出几个纸包,“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江米条和核桃糕,你等会儿出门的时候捎上,就是去晚了,没买到幼宁爱吃的桃酥,下回得早点去排队。”
祁静开玩笑道:“娘,我咋觉得你像是多了个女儿,不像是迎儿媳妇。”
“别瞎说,幼宁成我闺女了,你二哥咋办?”祁母轻轻拍了下她的背。
祁静吐了吐舌,小声道:“千万别让二哥知道,他这两天不能去找幼宁姐,那脸色,啧……”
老姚家遭贼的消息同样以口口相传的方式到了祁安的耳朵里。
眼角黑痣……
他握紧手中锄头,眼神一下就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