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释沉默,把手搭到脉上,很是淡定的为自己把起脉来。
半月向来爱捉弄人,尤其是对着他,更是只要想起来就要逗一下,所以说实话,他其实对于半月刚刚说的话,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如他所想那样,他的脉像摸上去,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唉,又是一次,半月对他心血来潮的捉弄!
半月凑过去,小脸贴在明释心口,脸上的表情虽然不至于紧张,可也格外严肃。
“心口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她一脸疑惑的在明释怀里顶来顶去,“真是怪了,你这是何时中的毒,明明昨日也没什么事的啊。”
明释被半月拱的,根本没法继续给自己把脉了。
他把半月从自己怀里扶出来,一边动手穿衣一边道:“好了好了莫要闹了,你一早起来还什么都没吃呢,先去吃些东西,等吃饱了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半月板着脸道:“谁与你闹了,秃驴我是认真的,你是真中毒了,你快好好想想,昨日那两个臭老头,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对你下毒了?”
明释手一顿,看着半月道:“脉像平稳,我的身子无事。”
他懂医术,平日也会多加防备,所以中没中毒,他心里还是大致有数的。
半月不乐意了,一脚踹过去:“你的意思是我骗你玩了?”
明释沉默,主要是真的被半月捉弄太多次了,直到现在,他都还忘不了,当初在慈恩寺禁地,半月是如何顶着一张七窍流血脸,在他忙着替她检查伤势时,是怎么突然一脑袋将他顶了个大跟头的事情。
如此多次被捉弄,半月平时正经说话还好,像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话,他实在是没法当真啊。
半月更生气了,直接一记铁头功,一脑袋将明释顶倒在了地上,叫道:“我这次真没骗你,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你想气死我呀你。”
她其实知道明释为什么会不相信她说的话,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更加的恼火。
明释也不生气,重新坐起身,把手搭在脉上,又给自己把起了脉。
半月有心疾不能生气,这时候若只一味去安抚她,那反而会让她越发的恼怒,想要叫她消气,唯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相信她,不再质疑她嘴里的话了才行。
果然,一见明释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了,半月心里的气马上就消了,她爬起身,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不知道钻去了哪里的小金。
什么时候中的毒,谁对明释下的手,这些都可以先放在一边,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先把明释身上的毒给拔出来。
拔毒对于半月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明释不知道金蚕蛊的存在,所以她还需要小金来给她打掩护。
小金并没有在屋里,不过还是回应了半月,半月将趿拉的绣花鞋穿好,嘱咐了明释一句别乱跑,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捉小金了。
明释的手依然放在自己的脉上,看着半月远去的背影并未出声阻止。
他仍旧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中毒是迹象,不过看半月现在这副着的模样,他已经确定,半月不是在捉弄他了。
半月并不知道明释现在心中所想,她只是头也不回的朝主院奔去。
这座宅子的主院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莲花池,因为临近初夏,莲花池里头有不少还未长成的青蛙蜗牛,所以这几日,小金都会自己跑来这里打牙祭。
因为李信之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拦半月,半月就这么当着李信之主仆的面,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主院。
李信之刚刚回来,整个人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见到了半月那一闪而过掠进他院子里的身影。
“马全,刚刚进我院子的是那个苗女吗?”
马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点点头道:“回王爷,好像就是她。”
想起半月养着的那些毒虫,李信之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来我这里干嘛?!!”
“老奴不知啊。”
“去,”李信之抬手一指,“赶紧去问问她,大早上的,自己跑来我院子里干嘛?”
是不是突然记恨起了他以前干过的那些蠢事,所以想往他住的院子里放毒虫报复他呢?
马全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朝院子跑去,过了一会,就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如何?”李信之低声问,“可是在我院子里放毒虫报复我呢?”
马全摇摇头:“回王爷,是她养的那条小金蛇这两日都会来院里觅食,今日她有要事需要小金蛇帮忙,又嫌小金蛇爬的慢,这才亲自跑来捉蛇的。”
“这两日?”李信之头皮都开始发麻了,“那条蛇有多毒你们难道不知道,为何不拦下?”
“她那条小金蛇那么小,等闲也发现不了呀,”马全回道,“再说王爷,不是你说的,为了不让她起疑心,这宅子里可让她四处走动,百无禁忌的吗?”
李信之都快疯了,让苗女可在别院百无禁忌的命令确实是他自己下的,可他那是想让苗女放下心来,以及又想让明释早些见到苗女,这才下的命令啊。
若他早知道苗女会放她的毒蛇四处游荡,那他就算会惹苗女生气,也会将规矩提前立好的。
就在李信之快崩溃之际,半月揪着小金跑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条色彩斑斓的小毒蛇。
路过李信之身边的时,她还不忘停下寒暄一声,为自己解释了几句,然后才皱着小鼻子,一脸嫌弃的转身走了。
李信之后退几步,整个人被气得够呛:“你瞧见没有,明明是她先闯进我院子里的,她还嫌本王身上臭呢。”
马全一声也不吭,在他看来,当初他们王爷让那苗女可随意走动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了。
李信之那个气啊:“就是本王许她在府内随意走动,她也该懂点礼数吧,这主院是她一个女子能随意进出的?”
马全叹息:“王爷,她一个邪教女子,只怕连大字都识几个,哪里懂什么礼数教养呢。”
李信之看着半月已经快消失的背影,“明释师兄与她相识了那么久,怎么就不会教她一些礼数呢。”
马全又叹了口气:“王爷,你又不是没瞧见,明释师傅对着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就是他教也教不好的。”
李信之无言以对,一甩袖转身走了。
这主院谁爱住谁住去,他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