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余烬有没有作用……维里恩伸手打算把盆栽先挪开,手还没摸到,被腐化过的桌面就先承受不住朽烂出一个大洞,连带着盆栽一起摔到了地上,空气中的腐臭味顿时浓郁了几倍。
“……”
收拾完满地的惨状,维里恩从床下翻出了一沓纸,里面的每一张几乎都写满了字,所用的语言还是他原来世界用的那种。
在没有发现其余“穿越者”的情况下,用这种文字记录重要的东西再安全不过,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维里恩根据自己给纸张排列的序号找到了探索洞窟时的记录,其实早在第一次在梦境碰见余烬的时候他就有过猜测,第二次遭遇袭击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在那个没有任何记录中的“兽人社会”中,存在着野兽守卫这一特殊存在,每当它们死后,当时的人们便会举办一场隆重的仪式,一种尸体被处理后封入棺材,一种则被烈火焚烧。
前者变成了靠新鲜心脏活动的干尸,维里恩已经见识过了,那后者呢?
所谓余烬不就是火焰焚烧后剩余的残渣吗,壁画之中可能掩盖了仪式中最为关键的步骤,只留下最后一步。
变成余烬的野兽守卫远比干尸要危险得多,它们没有实体更不受梦境与现实的束缚,数量少还好说,可单是壁画上举行焚烧仪式的野兽守卫就有十几名之多,很难估算它们的实际数量。
而且还有一个疑问困扰着维里恩,如果说干尸版的野兽守卫是在守护曾经“兽人社会”遗迹的话,那余烬们又在守护着什么,是夜游者们所说的那个梦境入口吗。
如果是,那入口所通往的又是哪里,会不会是它们所信奉的“神”还活着,而且就藏在梦境中。
想到这里维里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那来自他曾经做过的梦,他以一个“朝圣者”的视角目睹了一场血腥的仪式,兽人与人类通过自戕将自己的最为特殊部位献祭给了深坑里的东西,那是无法言语准确形容的肉块,说是生物也极为勉强。
余烬会出现在卡尔那德城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那个梦境入口就在城内,也许不久的将来将会降临一场大灾难。
如果真是那样我得做好准备了,要先逃离卡尔那德城吗。
维里恩有些拿不准主意,虽说他现在手上的指骨并没有引来余烬,但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待在城里和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危险程度都差不多。
“嘿,兄弟!”窗边突然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发出声音的是一只羽毛很是鲜艳的鹦鹉,罗伯特似乎很钟意这具躯体,像展示一样大张着自己的羽翼。
“怎么样?”
“应该,可能还不错。”维里恩违心地赞美了一句,这鸟好看是好看,但太显眼了,城里面养这玩意儿的人根本没几个。
“那是当然,我的审美一向不错。”罗伯特微微仰起鸟头,“接下来我们又要去哪,和你冒险还挺好玩的,就是有点容易死。”
维里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说的,把指骨捡来的不是它吗,又不是他想这样的。
“哪也不去快过年了,该歇一歇了,对了,你在那个人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
“嗯——那个人类在死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停留在各种梦境中,画面太过杂乱我很难给你形容出来。”鹦鹉跳到了桌上,鸟爪抓起一只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维里恩站在旁边注视着一只鸟的绘画,等到罗伯特放下笔他才问道:“这是什么?”
纸上描述了一个均匀的图形,中心位置是一个图腾,畸变的怪物肢体被扭曲着变成道道涡流汇入中心的胚胎中,这个图腾他曾经见过,在那被制造干尸守卫的手术室里。
“画出来也说不太清楚啊。”碍于自己的表达能力,鹦鹉有些捉急,“我直接把记忆灌进你脑子里可以吗?”
维里恩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罗伯特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可以,梦境之前的记忆不用给我。”
“行。”罗伯特应答了一声,它跳到维里恩的肩上,几条猩红的寄生虫蠕动地从它的眼眶爬了出来。
老实说近距离观察还挺瘆人的,保险起见维里恩提前分离出部分脑组织给自己的记忆进行备份,以免灌输记忆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寄生虫们改变了自己的体型,变得比发丝还要细小得多,它们钻过维里恩的眼眶,这里是通往大脑的捷径,它们的目标是负责储存记忆的海马体。
大量的画面一股脑地涌入脑海中,明明来自另一个人,但维里恩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
暴雨倾盆,冲刷着历史的过往,“我”困在这个梦境应该有两天了吧,“我”真的是在梦里吗,这一切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目所能及之处,遍地尸骸,狂风中夹杂着异教徒的肉糜,一些黏在了“我”的脸上,肉糜糅杂了野兽的皮毛,这让“我“确信这并非是来自人类的。
梦境大的仿佛容纳了整个世界,这有些不合常理,担任夜游者以来我所接触过的梦境数以万计,里面从未有过这样规模的梦境,也许入口就在这里。
“啊啊啊啊!!!”
又发疯了一个,真不知道这些人举行了什么可怕的仪式,才让他们变成仿佛不同物种杂交的产物。
“我”听不懂它的话语,它也同样听不懂我的,它嘴里一边念叨有词,一边撕扯着身上不属于人的部分,长在腹部的鳃也被它撕扯着皮肉给挖了下来。
哪怕血流如注,浑身颤抖,它依然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怪异的肢体与器官,仿佛是在忏悔着什么。
雨水冲刷着血迹,也带走了尸体最后的余温,这个可怜虫的祈祷到最后也没能得到回应。
“我”穿过这片残骸,来到这座城市中心的祭坛上,这附近的信徒格外之多,它们貌似野兽无一例外地重复着那诡异的祈祷。
“我”大概知道它们为何要祈祷,灵性直觉疯狂警告着“我”不该继续窥探下去,祭坛里面有某种东西在。
必须得去看看,入口可能就在里面,只要足够靠近就好,指骨应该能定位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