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撑伞,脚下轻盈。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林缺和虫娘眼前走过,从拱门进入了庭院里。
虫娘紧张的手心出汗了,拉着林缺的衣服,两人逃离了庭院的围墙,跟着老鼠进了下一个洞口,才觉得安全,心中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被她发现了。”
林缺的心里,却没有松下这口气,他没敢告诉虫娘,其实他们俩被发现了……
趴在墙下,那撑着伞的奇怪少女,四下打量的时候,和林缺的双眼对视了一瞬,只要眼神没问题,就知道是一个人趴在那。
但对视的一瞬间,少女既没尖叫,也没有任何惊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进了庭院里。
他心有余悸,那女子会不会去院子里告诉几个师姐妹,然后整个书院开始抓他们。
“别发呆了,快走吧,小胖子说下一个洞口就到了。”
一行人是从后山进入的,一路穿行的地点,都是书院的“后院”,大多都是休息的地方,包括厨房、弟子住宿的院子,以及……后山的禁闭院。
犯错的弟子,会在禁闭院反省。进犯书院的罪人,则会被关在禁闭院地下一层。
后山禁闭院,与刚刚庭院里的月下美景截然相反,四周古树遮天,月光被遮住,让这里变得漆黑,林中幽静得听不到虫鸣鸟叫,安静得有些阴森。
禁闭院的门外,有多人看守,且不是那些白衣弟子,而是身穿灰袍的守卫,看起来都有些年长。
虫娘说道:“小胖子说,它挖的洞,要向前走几步,但它不敢走,怕那几个人发现。”
“那几个人的实力,恐怕不是巡山弟子能比的。”
“我来引开他们吧。”
虫娘小手一翻,手中多了一只手掌大的蜘蛛。
那蜘蛛爬向了禁闭院的正门,在灰袍守卫的不远处,朝着树上吐出蛛丝,引来树叶沙沙作响,那几个灰袍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朝着树林探去。
大老鼠立刻带着两人钻进了不远处的地洞,在洞中走了不远,并没有走到头,因为洞没有挖完,老鼠很有经验,知道不能随便挖通,否则会被人发现,只有救人的时候,再来挖出口。
萤石照亮,大老鼠熟练的翻动爪子,打洞的速度出奇的快,泥土翻飞,林缺见识了施工现场,不一会,老鼠突然停了,用头向前拱了一下,撞开了一块土,出现了一个洞口。
洞口之外,便是禁闭院的地下牢房,让人意外的是,这里没有人看守,铁笼里关押着书院的犯人。
林缺从洞口探出头,眼前正是关着三更的铁笼,他坐在笼子里无精打采,其他几个铁笼相距较远,地下漆黑无光,没人发现三更这里的洞。
“你找的还挺准,上面就是三更,可他锁在笼子里,我们没有钥匙啊。”
老鼠叽叽喳喳,嘴里突然多了一把钥匙,丢到了林缺手里。
钥匙不是铁的,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做的。
不会是用牙咬出来的吧。
他要把钥匙交给虫娘,表示自己身形壮,贸然爬出去,容易惊动其囚犯,虫娘正要接过钥匙,突然被大老鼠拦住,它对着林缺叽叽喳喳。
虫娘眨了眨眼,“它说,必须你来开锁。”
“行吧,我收钱了,我来办。”
林缺爬出地洞,悄悄蹲在三更的铁笼前,他看到林缺之后,并没有惊慌失措,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兄弟会来救他,反而很从容的一动不动。
林缺伸出手去找铁笼上的锁,触碰到了铁笼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手上转瞬间冰凉,如果不是阵法护体,他可能会受不了这份寒意的刺痛。
三更小声说道:“这铁笼上有阵法,只要靠近,就会被寒气侵蚀灵气,使不出力气,关在铁笼里就变成废人了,你快松手吧,要不然你会被侵蚀得全身无力,倒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大老鼠要林缺来开锁,虫娘顶不住这阵法。
林缺终于知道老鼠为什么求他来帮忙,想要救人,不管怎么绕,最后都必须面对一次阵法机关,而林缺的阵法之躯并不怕这些。
老鼠早就发现了林缺的特殊体质。
随后,他拿起钥匙,无惧那邪门的阵法,打开了铁笼的锁,三更悄无声息的跟着他进了地洞,一切顺利,林缺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
“喂,小伙子。”
“嗯?”
此时已经是午夜,林缺以为其他犯人都睡着了,没想到还有人醒着。
他闻声看过去,在三更的隔壁,有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的老头,他对着林缺挥挥手,“小伙子,带我一起走吧。”
林缺笑了一下,没理他,半只脚已经进了地洞,谁知道那老头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救我,我就喊人了,看你怎么逃出书院。”
“你……”
“你不信就试试。”
我擦?林缺瞪着眼睛,居然威胁他。
这里可是书院,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他们一路上都看到了,现在终于救出了人,如果被书院发现,他也要跟着倒霉。
那老头仿佛吃准了这一点,懒洋洋的说道:“擅闯书院,私放犯人,你知道是多大的事吗?书院在大盛朝是什么地位。”
林缺一下子被说中了要害,才刚刚进入春秋司,今晚要是翻车了,他会连累到公主,把刚刚建立起来的春秋司,一起拖下水。
越想越后怕。
老头说道:“小伙子,多救我一个,也不耽误你什么事,快给我开锁吧。”
“你……你等会。”
林缺探头到地洞里,虫娘他们已经听到老头的话了,心里也害怕老头喊人,把他们都给抓了,她和三更已经同意了。
“救他吧。”
“没钥匙啊。”
“拿我的蜘蛛,让它对着钥匙孔吐丝。”
“你们驭兽派真有两下子。”
林缺也顾不上对蜘蛛的恐惧,照着虫娘的方法,手里的蜘蛛吐丝到锁孔里,果然成了一个白丝……额,是白色蜘蛛丝做的钥匙。
不过那铁笼的阵法果然是邪门,吐丝之后,蜘蛛因为那寒气侵蚀,居然变得半死不活,趴在林缺手里一动不动了。
这个铁笼,锁不是问题,稍有技巧和经验的人,都能打开,是那阴寒的阵法,非一般人能触碰的。
打开了笼子,老头嘿嘿一笑,跟着林缺进了地洞。
四人一鼠,按原路返回,一路上林缺都在忐忑不安,不是怕那老头不老实,是担心那撑伞的女子,会不会已经告知了书院,让书院上下戒严,导致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好在一路上十分安静,已经是午夜,书院的弟子大多在休息了,夜巡的人也减少了一些。
他们几人顺利回到了山脚下,河边的大蜘蛛在等候虫娘。
“四个人有点多,我不知道宝宝能不能背得动。”
林缺看那老头不顺眼,“老伯,我已经把你带出来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哎,帮人帮到底呀,我一把年纪了,你让我游水横渡沧澜河吗。”说完,他一点不见外,先爬到了蜘蛛身上,“我还是第一次坐蜘蛛过河。”
于是,四人一鼠挤在了蜘蛛背上,回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乘坐体验也差了很多,因为那老头身上臭烘烘,还不如三更的大老鼠干净。
虫娘捂着鼻子,忍了一路,到了河对岸,林缺一脚把老头踹了下去。
“老伯,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