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倦豁然站起身,碰掉了手边的长戟,“你说什么?”
君弦上前一步,握住温倦的双肩,一字一句道:“小月子是女人,这件事本王早就知晓,她要本王保密,本王才一直没说。可她却……阿倦,你不信可以趁她洗澡的时候去看……”
“六王爷!”温倦狠狠推开君弦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若月……”
温倦压低声音,“若月公公真是女子,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偷看她洗澡?!”
君弦懊悔的揉了揉眉心,“对不住阿倦,本王一时口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想办法试探。”
温倦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平静下来,“既然月公公让王爷替她保密,您又为何要说出来?”
君弦觉得不对,慌忙解释,“本王怕你不信,皇上如今真的变了,阿倦,你要看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温倦绷着脸,“我看到的就是,小月公公信任您,让您替她保密,可您没有做到。”
温倦神情疏离,捡起地上的长戟,“六王爷,丞相是不是背叛,皇上是不是变了,这些我们另说。单就月公公的事,她救过我的命,小曦的事她不说,但我知道,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追究到底,我温倦记她的情。六王爷言而无信已不可信,温倦不得不以下犯上。”
温倦双手握住长戟,咔嚓一声将其掰断,她与新兵对打,为免伤人,用的长戟下方的棍子都是木头做的。
她将断成两节的长戟扔到君弦脚下,盯着君弦,眼神如刃,“若此事王爷再告知第三人,温倦以性命起誓,必让六王爷再不能开口言说此事。月公公的秘密,您保不了,便我来。”
君弦震撼的后退了一步,“阿倦你……”
他从未见过温倦这个样子,温倦脾气好,性格好,新兵犯再多错他都不会生气,从来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温倦冷漠的目光中夹杂中一抹心痛,垂下眼睫,“王爷不要这般唤我,温倦视你为至交好友,可今日却发现好友是个不可信之人,你我情谊到此,王爷请吧。”
“阿倦……”君弦心底懊恼不已,他太心急了,都怪君镜,将他逼得太紧。
他忘了,正因为温倦心思简单,所以眼里容不得沙子。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或许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偏偏他们曾是无话不说的至交。
见温倦失望的模样,君弦狠狠握了握拳,脸上闪过狼狈,“此事你不知内情,待改日你冷静些,我们再谈,本王先走了。”
温倦低头看着断裂的长戟,强迫自己抬头挺胸,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卧房,才虚脱一般坐到地上。
她一直以为保守秘密很简单,她以为所有人都该有一个共识:这种关乎别人生死的秘密,就是最亲密的人都不能说。
就如月公公,她与游公子、与小侯爷、与皇上,哪个都比与她温倦亲密。
可从北地到现在,她是女儿身的消息,从无半点泄露。
大概是由己及人,温倦不可避免的想,如果六王爷知道她的秘密,又会否在某一个陷入斗争漩涡的时刻,拿她的事向别人证明什么,或威胁什么?
温倦嘴角扯起一抹惨然的笑,望着房顶,声音很低,“怎会如此呢?”
从前的六王爷爽朗爱笑,为人风趣,见她不爱与人说话,便常常主动入府与她相谈。
她那时害怕暴露自己,不愿多说话,六王爷也从不介意,反而每次远行都给她带些稀奇玩意。
两人关系也逐渐亲近,温倦一度以为他们可以称得上生死之交。
君弦是王爷,她以后会成为将军,他们甚至可以并肩作战,保家卫国。
可如今,到底是哪里变了?
小曦在皇城变得面目全非,难不成六王爷也是如此吗?
温倦麻木的洗澡换衣,整理好情绪,去了丞相府。
正巧月拂泠跑回皇宫告状,为免自己的贴身太监被吊起来送给人杀,君镜亲自来到丞相府。
一群人商量着得把景蒙引出来,好好谈谈。
见到温倦,月拂泠高兴的喊她,“温将军快来吃我的断头饭!”
谢千澜笑出了声,“我们小月公公一身的优点,最难得的就是乐观。”
颜灼撇嘴,“他有个屁的优点。”
祁夜辞:“英雄所见略同。”
颜灼:“少拍本主的马屁,滚!”
祁夜辞:“……”
游淮泽把温倦抓进门,“快快,吃完帮忙把我弟抓住,今天我们杀猪。”
君镜坐在最上位,幽幽道:“杀朕的猪?问过朕了?”
月拂泠狗仗人势,气焰立刻嚣张起来,“听到没有!”
景湛叹息,“小月子啊,九哥也不安好心呢。”
君黎躺在树下的秋千上,闭着眼睛,沉暮给她推着秋千,腿随着秋千晃荡晃荡的,“皇兄就是个坏心眼。”
月拂泠给温倦端酒,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愣了一下,“怎么了温将军?馋哭了啊?丞相家的厨子是不错,我也常常馋哭。”
温倦想哭又想笑,可怜巴巴的望着月拂泠,“月公公,我能抱一下你吗?”
月拂泠知道温倦是女子,现在温倦也知道她是,两个人心里都没什么介意的地方。
月拂泠毫不犹豫,张开双臂,“只要你开心。”
君镜倏地坐直,皱眉,“不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