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蒙蒙亮,月拂泠不敢再让游淮泽那个莽夫驾马车。
再加上他刚才拽着人家的前蹄,现在马十分不待见他。
她只能自己在前面牵马。
游淮泽躺在马车上要死不活的哼唧,“屁股疼,脑袋也疼,胸口也疼……”
景湛买了许多吃的推到他面前,“游哥你忍忍吧,本来你不用挨那一马蹄的,你非要拽着人家马蹄,还让它快走。侯府的马都是按战马的标准训练,性子是要野些。”
游淮泽哼唧得更大声了。
马车到一处僻静之地,月拂泠突然开口:“高统领?”
空气安静了几息,高歌现身在几人面前。
景湛哇了一声,“高统领你是被小月子召唤出来的吗?”
月拂泠扫了眼游淮泽,“你一天天都教了他些什么?”
游淮泽哼唧,“疼……”
高歌也很纳闷,走到月拂泠面前,“你怎知我在?”
月拂泠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就是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至于你,是我猜的。”
高歌皱了皱眉,他一路敛声屏息,方才那样安静的环境里,便是皇上也不一定能发现他,小月子竟然早就知道。
“高统领,我要回宫一趟,一起吗?”
高歌点头,“嗯。”
回到皇宫,月拂泠跑到平乐殿把熟睡中的君羽星摇醒。
君羽星睡眼朦胧但不耽误他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月拂泠,瞪一会又打一个哈欠,揉掉眼泪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瞪她。
月拂泠揉了把他的脑袋,发丝柔软得让她没忍住抓了好几下,“五岁,我要出门了,这段时间就让它陪着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君羽星看着桶里那两条金色的鱼,面无表情的开口:“宫规规定,太清池的鱼谁也不许抓,死一条或少一条宫人均要受罚。”
“啊?这么严重?”月拂泠冥思苦想,“我去找皇上商量看能不能改改宫规。”
“他定会处死你。”君羽星冷漠道。
月拂泠掐了把他软软嫩嫩的脸,道:“他要是追究,我就说是你偷的鱼,反正你们兄弟俩谁也不跟对方说话,他不会追问你,你也不会跟他解释。而且这鱼是高统领抓的。”
君羽星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了,嘴巴半张,眼睫沾着水珠,迷茫的望着嘿嘿直乐的月拂泠。
他短短五岁的人生观,再一次在月拂泠这里受到了巨大冲击。
“乖,继续睡吧。”
月拂泠出平乐殿时,看到星栖在门口睡着,四周窝着几只兔子,上手体会了一把老虎头上拔毛。
在老虎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时,她跑出了平乐殿。
君羽星身着单薄的里衣,光脚站在黑暗中,一半身体藏在门后,看着月拂泠的动作。
直到她离开,他才慢慢走到星栖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它,随后躺在它身侧闭上了眼睛。
……
月拂泠刚到城门口,就见到君镜穿着一身墨色锦袍,月白色腰封绣着祥云纹,立于晨曦之下,整个人透着矜贵冷傲。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身远远看着从街道尽头走来的人。
谁知月拂泠走着走着开始朝他狂奔,君镜眉毛一扬,看来他今日这件衣服没白挑。
眼看着月拂泠即将跑至他身前,他忙伸手去接,同时道:“急什么?朕本就会等……”
“快快快,儿子,出发了,我们要快,倒霉精在后面,别给他拖累,我们先走,快快!”
月拂泠疯狂催促,从君镜身侧狂奔而过,带过的风沙让他不自觉闭了闭眼。
只听身后传来人刚跳上马车的声音,只怕都没坐稳,下一秒,马蹄声响,马车已经向西前行。
同时不断有尖叫声传来,“弟!慢点啊啊啊!”
“没墙,别怕!”
“没墙有树啊啊啊,拐拐拐……”
看着马车歪歪扭扭,有惊无险,呈蛇形渐渐消失。
君镜问了身后打扮成马夫的高歌一个问题:“高歌,他们是不是走反了?”
虽然地图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但是高歌还是拿出地图再次看了一遍,确定道:“完全相反。”
而且反得很彻底,往那个方向,除非翻山越河,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到邑州。
君镜揉了揉眉心,“阿湛背过风翊地图,走一段他就该知道路错了,我们按正确路线往东走。”
两辆马车从皇城门口离开,此刻城门口多的是进城的百姓,离开的马车并不显眼。
君黎好不容易才从进城的队伍中逆流而出,偷偷的四下看,“皇兄应该已经出发了,沉暮,往北。益州,我认识路的!肯定错不了!”
三辆马车往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驶去。
两个蹲在城门外卖菜的中年男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侯府、王府、皇宫,三辆马车,三个方向,皇上到底在哪辆马车?”
“你我只有两个人,只能跟两辆,我猜是往西和往北的其中一辆。刚才的皇上肯定是易容的,故意为了迷惑视线,老大说了,当皇帝的一向都心思多。”
“就听你的,上头让我们汇报皇上行踪,务必跟紧。”
“放心。”
与此同时,月拂泠高高扬起马鞭,催促道:“马兄,快冲,别让后面的人追上,否则我们要倒大霉!”
景湛皱着眉,“小月子,你是说我们要去邑州是吗?”
“对啊,放心,就按照我给你的地图来。虽然我方向感不行,但是我记性好,我死记硬背的地图,肯定没错。”
景湛沉思良久,把地图翻来倒去看了好几遍,道:“你背地图的时候,有注意到地图的正反吗?”
“嗯?地图还有正反?”
景湛:“……”
三人走到天大亮,路边的炊烟越来越少。
风翊虽然地域辽阔,但就跟北地一样,许多地方都是荒地。
景湛正要提醒他们好像走错了,突然马扬起前蹄,嘶鸣不已。
从天而降一群大汉,破开马车车顶,拉着一张大网,将马车上的三个人全部网住。
三人被推进马车里,背靠背捆在一起,马车继续行驶,不知往哪里。
游淮泽道:“弟,这回我应该能赶上你的头香了。”
月拂泠呵了一声,“谁赶上谁的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