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房间安静极了。
空气里的沉默让人窒息。
男人的冷静让简茗觉得脱力,他的态度还是那么硬。
不离婚,也不能各过各的。
她还以为,他赶在农历春节之前拉着自己赶回来是想把事情留在今年解决。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解决办法。
还是她想得太简单。
深深呼吸好几次,她耐着性子,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男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法国?”
司择毅冷静几秒,沉着的眼神投向她,说出斟酌过后的答案:“初三。”
初三。
还好。
今天是初一,初二回娘家,初三就能回巴黎。
简茗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套牢了。
自己已经被拴在了这场婚姻壳子里,无处可逃。
他愿意做亏本的买卖,随便他。
她就快毕业了,后面有的是事够她忙。
难道他还能把她绑在家里不成?
心里的小九九一个转过一个,简茗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对面的司择毅赶紧出声,“干什么去?”
“喝水。”
女人单脚站立,男人宽厚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热度慢慢传到她的肩膀,男人稍微用了些力气,想把她按下去坐着。
可她偏偏用暗劲儿顶着,不肯坐。
司择毅觉得无奈,微微躬身,一手把住她的膝盖窝,一手扶着她的背,把她抱到床上坐着,“等着我。”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简茗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其实她只是随便找一个借口,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出了门的司择毅刚摸出手机就碰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司离砚,“大哥,你和大嫂吵架了?”
司择毅睨他一眼,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嫂子也大不了我两岁嘛。这都两个月了,嫂子还没接受你呢?”
司离砚看出来他哥心情不太好,偏偏还往火上浇油。
“送一壶热水上来。”
电话接通,司择毅说完就挂断电话,白了司离砚一眼,不是很想搭理他,转身往回走。
“邹家姐姐回国了,明晚的拍卖会,她应该也会去。”
司离砚望着大哥的后脑勺,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为了她,我们家可算是鸡飞狗跳,你可得把嫂子照顾好了。毕竟,她断了一条腿。”
“不用你操心。”
司择毅留下五个字回房间,心底的湖泊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怎么会不照顾好她。
他现在在她面前已经颜面尽失。
呵,她现在应该觉得他是个只会做赔本买卖的大傻子。
哪里知道他是动了真心,想和她过一辈子的呢。
要是有机会,他一定会,亲自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男人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理清自己的思绪,轻悄悄推开门进去,发现大床上的人背对着自己。
他绕到她面前,发现她的眼睛紧闭,胸膛起伏均匀,已然是睡着的状态。
大手按下床边的按钮,窗帘无声闭合,房间里陷入昏暗。
男人换了一身家居服,躺在妻子身后,大手环抱着她,夫妻两躺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甜蜜。
简茗拖着伤腿长腿奔波,劳累极了。
可他毫无睡意,只想守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跑回法国去。
枕边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让他觉得心安,她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让他更安心。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平躺着的男人迷迷糊糊之间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他只摸到冰冷柔软的床单。
人呢?
男人倏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没人。
他猛地掀开被子,急吼吼冲下楼去,在客厅里看见了妻子的侧脸。
旁边坐着奶奶闫可冰,母亲王苹苹,还有二弟司离砚。
“哟,大哥,你下来了,怎么这么着急啊,衣服都没穿好?”司离砚最先发现楼梯口一身家居服的司择毅。
自家大哥的脸色一看就是才醒来没多久,都没来得及整理衣服上的压痕就跑下来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闫可冰扭头,看见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象征性地说了他几句,又把话茬对准简茗,“孙媳妇,你和择毅在一起,还得好好照顾他。”
简茗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堵得慌:到底应该谁照顾谁啊?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腿怎么断的吗?
“奶奶,司择毅比我大七岁,又是个男人,怎么也该是他多照顾我吧。”
婆孙俩说几句话的功夫,司择毅坐到简茗身边,大手揽过她的腰,像是在给她撑腰一样。
可从他下楼到他坐过来,她都没看过他一眼。
“择毅是一家之主,又是男人,怎么能做这些细碎的事?”闫可冰的拐杖杵一下地毯,像是在发泄对大孙媳妇的不满。
空气里有火药味升起,惯会看眼色的司择毅按了按妻子的腰,暗示她态度软一点。
“他为什么不能做?我的腿可是为他、为司进悦断的。”
简茗一点都不想收敛自己的态度,感受到男人的动作之后,甚至还伸手拍开他的触碰。
一老一小两个人隔着茶几对视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闫可冰冷冷丢下一句话,毒辣的眼光一直看着简茗:“只不过是断了一条腿,你也不要仗着择毅宠你,就肆无忌惮顶撞长辈。”
“是啊,不过是一条腿而已。要不让司进悦也试试?”
简茗丝毫不畏惧闫可冰话里的警告,直接反击回去,脸上的微笑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闫可冰向来重视子孙,尤其是司进悦这个最小的,最受她宠爱。
这下简茗把话题引到她身上,闫可冰的血压一下飙升。
“老夫人,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可以开饭了。”一旁的管家眼看着气氛已经凝滞到极点,赶紧上来岔开话题。
他和大少奶奶打的照面不多,面上看着她也是个清秀温和的人。
可没想到,一倔起来这脾气真是了不得。
要知道在这大宅子里,除了老家主,可没人能镇得住老夫人,从来也没人敢跟她正面冲突。
看来大少奶奶,还是个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