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开春的第一场雨。
路灯的光透过雨幕,变得有些氤氲,晃得人眼晕,小酒馆前,张建强笑呵呵的同安远道别:“安少,我们这也算是谈完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交到安远的手中。
“我想,我们应该还能再见面,您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接着,他伸手拦下一辆的士,离开前,还朝安远挥了挥手。
安远沉着脸,身体不自觉的用力,将那张硬纸片捏的皱巴巴一团,却没有丢掉,而是塞进了口袋里。
风将细雨吹的飘摇,打湿了他的衣角。
第二天,安远没有去上班,只是给人事和颜明川发了个消息,说是昨晚淋了雨,有些感冒。
颜明川倒是比人事回的还快:“可以,身体重要,不要勉强。”
敲下的文字也和他这个人一样,简短干净。
车停在路边,安远瞪着眼看着手机上带着点关心的回复,脸上有挣扎之色掠过。
可越是这样,心里扎了一整晚的那根刺就越痛,这让他更坚定了出门一趟的决心。
一脚踩下油门,在市内大道上穿梭,安远心里憋着一口气。
.....
他是按照平常上班的时间出的门,幼儿园上课是从九点开始,当安远抵达时,门口还没什么人。
把车在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停下,安远放下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下过雨的地面水渍还未干,清晨淡淡的土腥气混合着烟草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明明今天才刚开始,他就觉得现在简直比前面几天加班之后还要累。
昨晚睡得不怎么好,梦里惊醒好几次,眼前反反复复都是那些骇人的画面。
断臂....鲜血....哀求....罪恶.....
随着安远不时抬起头向幼儿园门口张望,来送孩子的家长也越来越多。
今天安然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披肩外套,鸦羽般的乌发用一根带着花边的浅蓝色绸带系在脑后,居家而又不失优雅,夕月也被她打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人,一大一小两人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安远本想现在就过去,但还是等了等。
直到安然把夕月交给老师,他才急匆匆的下车。
安然看着接待的老师把夕月带进教室,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叫。
“姐!”
安然愕然回头,是安远。
小跑着来到她面前,面色凝重。
“小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远捏着拳头,看着姐姐精致的面容。
他说:“姐,你有空吗?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
幼儿园所处的地段并不偏僻,附近不远处就是一条步行街,安远领着安然,找了家休闲咖啡馆坐定,这家店的装修挺唯美的。
服务生端过来两杯咖啡,分别摆放在二人面前。
安远低着头,安然虽然奇怪弟弟为何在工作日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小远,吸烟对身体不好,以后少抽点。”
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安远身上的烟味了。
安远闷闷的应了声,伸手揉了揉眼睛,他抬起头:“姐,我想问问沈如海的事情。”
安然正拿着咖啡勺伸进杯子里,把那些漂亮的拉花搅得一团糟,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低着眼,不动声色:“问他做什么,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姐,我知道你一直在和他联系,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哐当”一声,安然手中银质的咖啡勺掉落,细细的手把撞在白瓷的杯上,清脆的响。
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弟弟。
“谁告诉你的?”尽力稳住心神,她一字一句的问。
“....张建强...”
安远老老实实的答。
安然默然,安远紧接着又说:“姐,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吗?”
将咖啡从面前推开,安然转头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侧着头,她不去看弟弟的脸:“他给你看了什么?”
“就是...姐...颜明川他带着人去把沈如海打了一顿,手都打断了,这之后沈如海整了容又改了名,姐,他现在叫莫问对吗?他一直是被冤枉的,你一直在和他联系,张建强都给我看过了......”
随着安远的讲述,安然的眼圈渐渐红了。
深吸了口气,安然摇摇头,正想说话,脸上却留下来两行清泪,她慌忙用手去擦,声音哽咽:“这些和你没关系,你别管就是了。”
她的反应无需多言,安远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碎掉了。
那点侥幸被击得粉碎。
耳边又回响着张建强的话,带着点嘲讽和怜悯:“安少,你知不知道安小姐这些年一直都活的很痛苦?颜总借着权势,堂而皇之的从沈如海身边霸占了她,还不断伪造各种证据,让你们都以为沈如海深陷赌博,恶习不改,他倒是成了拯救美人于水火中的英雄,唉,只有安小姐用她坚定的爱去找出了真相,为了保护沈如海,她不得不委身于颜明川,将自己的一切都献出去,哈哈,我该说是安小姐的演技太好了吗?身为她亲弟弟的您,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还是该说...您根本就不是很在乎您的姐姐呢?毕竟,这些年好像您跟颜总的关系相当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