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父皇怎么走了,儿臣许久都未曾见父皇了。”
可怜小皇子苏景初别红了小脸,一双眼儿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苏景初今日方才五岁,正是稚儿,虽身处皇家可到底年幼贪恋父母之爱更多些,看着久不见父亲来了还为陪自己几许便又匆匆离开,心里哪儿能不难受,可当着苏君衍的面儿又不好带着哭腔,便强忍着眼泪等到别人都走了,这才哭了出来。明妃抱起自己的孩子,苏景初是她生了二皇子许久才怀的,那个时候宫里多事的人都说她是老蚌怀珠笑话她不小,她却只当是哪些还未生养的嫔妃们嫉妒自己。
二皇子早年就请了旨跟着军营四处奔波,所以中年又得子的明妃自然将景初看的溺爱些,可这孩子又生的灵巧,从来不让自己多操一份闲心,今日这般哭闹怕是真的伤了他了,毕竟生辰时哪个幼儿不愿自己的父母陪着自己呢。
明妃不好去说皇后的对错,只得抱了自己的孩子细心劝导着,可心里便将皇后又恨了几分。看着哭泣的幼儿明妃脸上满是慈爱,将幼儿哄了又哄,直到孩子哭累了睡去,她才起身命人收拾了宫里这残羹冷宴,本是热热闹闹的一场生辰宴,可就凭她是白家嫡母又是皇后,平日里蛮横惯了,纵的自己侄女也无法无天,连带着自己今日也受此难堪,不管如何,皇后的这笔账她是记下了。
往长青宫的路上雨势减小了些,雨点滴在青栀身上太子的斗篷上碰碰的发出闷响,斗篷是用金丝密线织就得,自然防风防雨,只是她周身已经湿了个透,雨水滴答滴答的顺着她的脸颊落在自己那湿漉漉的缎面绣鞋上,鞋上两只金线所绣的锦鲤急于在这积水里畅游了。
步子一步一步的迈着,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昏花,她冷的厉害,抓着斗篷的指尖都在微微发白,苏祭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脚浅一脚深的走着,总觉得眼前的人快要摔倒似的,可自己身为男子又不敢贸然去扶她,只得微微伸手护着她。
“小姐。”
扶着青栀的袖音惊呼一声,青栀便向一边倒去,青栀虽然瘦弱可这人无端端的突然倒下去也是有些分量的,倒下的青栀拖拽着袖音一同倒向青石板。也亏得一直护着她的苏祭,一把将青栀拦腰抱了起来,又抓住袖音的手腕将她也一同拉住,主仆二人这才幸免于难。
“青栀?”
苏祭唤了唤她,人还好算是清醒着,青栀晃了晃晕眩的额头,见自己被苏祭抱在怀里,忙错开一步俯身行礼:
“多谢太子殿下,是臣女失礼了,这身子也实在是不中用些,方才淋了雨便开始发热了,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苏祭握了握伸在空中的手掌,他的手掌修长白皙,哪怕是握紧了也是秀气的紧,只是方才美人在怀,香软入鼻舍不得放开。苏祭挂着笑摇摇头道
“无妨,你不来京都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你体弱,只是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到了长青宫就让你的婢女伺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本宫送你回府,你明日再来抄写经文时本宫就会命人侯着你,将新的佛经给你。”
青栀捋了捋眼前滴水的鬓发再次福身道谢
“多谢太子殿下细心,青栀铭记于内不甚感激。”
苏祭见她说的规矩,心里空空的难受,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话,可人已经说了,他也无法在继续缠着,只好佛了袖子走在前头。
去长青宫匆匆换了衣裳就被苏祭带离了皇宫,青栀本想着好歹去皇后宫里传个话,可苏祭却挡了她说到
“母后那里今日你且先别去了,她侄女同样淋了雨又受了皇上白眼,心情自然不佳,你这番去定然又要受母后刁难,你放心,本宫送你回宫定然无人敢拦你,至于母后那边自然有本宫,你便安心回府若明日身体实在难受,便在府修养,万事有我。”
青栀换了干净的衣裳,褪去了钗黑沉沉的发披在身后,雨水冲掉了她脸上的脂粉,不减她绝色到多添了几分清丽,青栀错着手里的帕子不知是苏祭话说的暧昧,还是此刻自己发着热脸色红红的,也未曾多言,只嗯了一声便低了头。她俩人坐着苏祭平日里的马车,马车里熏着苦涩的熏香,这香虽然苦涩,却不呛人,闻多了自己都觉得方才昏沉沉的额头都清明了许多。
“小姐,到了,您慢些。”
袖音的话传了进来,青栀忙起身告别,她欲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腕,青栀有些不解的看着苏祭,苏祭笑容温和声音低沉着说
“方将军这些日子离府,你行事便有些不便,但你也别怕,若有事便大可以来寻本宫,本宫替你做主就是。”
青栀的眼睛亮亮的,被马车里的烛火一照便更澄澈了,青栀低着头慢慢的抽回手行了大礼谢道
“太子殿下大恩青栀难以为报,今日相助青栀也铭记于心,只是臣女身份低微却不知该如何回报太子殿下为好。”
苏祭握着青栀手腕的渐渐收紧,一字一句皆是低沉的嗓音道
“本宫什么也不求青栀回报,只是下次再见本宫不想听青栀再喊太子殿下就好。”
苏祭的手心温热,温度顺着青栀的手腕如同一条细细的小蛇爬向她的脸颊,使得她的脸颊羞红一片,青栀抽回手掌忙点了点头,落荒似的走出了马车。刚下车就听见袖音焦急的说着
“小姐您慢些着,仔细别又摔着。”
苏祭挑了帘子看着脚下匆忙的青栀进了方府,又闻了闻方才握了青栀手腕的那只手道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述在前生。”
“驾。”
随着一声呼嗬马车在雨幕中渐渐越行越远随后消失不见。
今日虽淋了雨,索性回来的早,青栀回来时母亲正在小憩,父亲这些日子离开,她知道母亲夜里睡不好,所以也没有扰她,只是吩咐流烟去请了卜游师兄,自己又梳洗一番,放下了青丝卧在了海棠雕花的大椅上。
收拾停顿后,青栀这才觉得连呼出的气都开始滚烫,人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