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都不过两三月,可这事都比北荒那儿加起来两三年都多。
“唉——”
青栀再次穿上了沉重四喜如意云纹朝服,两侧发间插了玉垂扇步摇,正中间戴了梅英采胜发冠,额间点了玉梅花的花钿,脸上也涂了红梅捻做的胭脂,整个人倒是明艳了几分,今日不再染病在榻,身子也不是从前那般过分单薄了,可是从身后的女花帔看去,她依旧是身影仟仟。
“青栀。”
金墨兰推门进来,今日她倒是穿的素净,可她这般素净便让青栀心里不安了些,青栀问道
“母亲今日可是不去?”
金墨兰眼里有一些躲闪,也不似从前那般热切的拉起青栀的手,整个人大都不自在,青栀笑了笑故作镇定说道
“母亲不去也好,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金墨兰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转了话锋说
“我的青栀今日一定艳压群芳呢,这般儿水灵又娇媚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青栀掂了掂衣袖抬起了头,金色的晚霞似乎都在迎着她,让她如同渡了金边儿的贵人一般,她依旧笑了笑,那笑就像是屋檐下的冰锥子让人带着一丝侥幸
“母亲这些话说了很多次了,多到青栀已经忘了进京是来做什么的了,母亲放心吧,青栀长大了,不会胡思乱想了,方家也是我的家,我该守着它的,万望母亲也能够别乱想了,皇上指什么婚我便接什么婚,都听皇上的,青栀性子虽然执拗,可断然不会拂了皇上的面子,更会时时提点父亲注意言行,母亲可安心了?”
青栀看着金墨兰,金墨兰同样看着青栀,心里的酸楚是她没法表达的,也许是她太自私了,为了方家要牺牲自己的女儿罢,可她又能如何呢?她只是一个女子,做不出任何改变的——
“青栀,母亲是不是很没用?”
金墨兰泪水直往下掉,青栀连忙拿起手帕替母亲擦着泪,安慰道
“不是母亲没用,就算我贵为公主,也是身不由己的,是这身份桎梏了我们,若可以母亲也许更希望父亲是平头百姓吧,青栀明白,也希望母亲不要内疚,母亲也别悲观,或许皇上会许我一个如意郎君呢?”
金墨兰擦擦泪,拍了拍青栀的手说
“不管如何,只要不是那五皇子就行。”
青栀点了点头,看了已经沉下去的夕阳拜别了母亲,坐上了马车晃晃荡荡的向王城走去。
“合懿郡公主到。”
内监尖细的嗓音让人听的周身都不舒坦,青栀昂着头,被流烟扶着进了云光阁,云光阁里香气缭绕,四周都是烧红了的八宝莲叶火炉,即使是衣着清凉的舞姬也是出了一层薄汗,青栀寻了自己的位置,将身上的藕粉色绣彩线海棠披风取下来交给了流烟,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她想安安静静的坐着,那也得有人肯她安安静静的坐着。
“青栀妹妹多日未见越发水灵了。”
苏元霜坐在她前头,此刻回过头举了酒杯与她说话,青栀不慌忙的同样端起了酒杯回到
“不及公主半分姿容。”
苏元霜啧啧两声说道
“今日白丞相的闺女也来了呢,妹妹未来之前白丞相的女儿可是京都里拔尖的第一美人,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是一等一的好,可如今妹妹一来就将她第一美人儿的名头给抢了去,听说白梓鸾今日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做了四幅屏画与你相较呢。”
青栀颌首微笑将酒杯里的酒喝下肚就当是应承了她的话,苏元霜倒也不见怪撇了她一眼身子又坐了回去,倒是对案的王爷他们一直在方青栀与白梓鸾之间来回比对,不经意的发出一丝丝笑声,青栀夹了一口蜜藕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似乎很不喜。
一群舞姬带着香汗退了下去,在这个空档间白梓鸾走了出来,她身上是奢靡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裙,头上的丽水紫磨金步摇稳稳当当的停在她那敛了张扬的美貌上,声音如同黄鹂一般俏生生让人觉得活泼,她盈盈拜了下去
“皇上皇后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