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赋跪坐在地上,门被青栀打开,一身汗津津的被冷风一吹立马变得哆嗦起来。
“流烟,进来帮我梳头。”
流烟颌首走了进来,只低低的瞧了一眼地上的花赋便走开了,她本是不喜欢花赋的,可是小姐要用她,流烟也不好给她脸子看,可如今看来,半路子来的丫鬟,总是不比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她和袖音好,一心扑在小姐身上的也只有她们俩了,旁的多少会有点花花肠子。
“小姐,今日梳什么呢?”
青栀指了指盒子里的金镶玉蜻蜓簪说:
“梳个惊鹄髻吧,与这簪子倒是极为相衬的。”
“是。”
流烟低低合了一声后便无话了,只留下呆坐的花赋,青栀将手里的碧玉簪子把玩了许久,见花赋依旧不回话只得悠悠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你下去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此后你自己做好就好。”
“是——”
花赋将那幅画紧紧的抓在手里,甚至都没有发觉这画被她的指甲抠烂了一个破洞,就那般手脚冰凉的走出了青栀的房门,门外的冷风吹着,吹着她那满头的薄汗,花赋回头看了一眼这高高的阁楼苦涩的笑了笑,喃喃道
“你也是女子,你也要有倚靠的,你总不能永远这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将我掌握在手中,你们不都是一样的吗?都是一种人!”
不知是惊惧过度,还是真的着了风寒,花赋这一回去便躺了五六日都起不来身了。
那副画被她高高的挂在房里,她每日头睁大眼睛看着,这幅画对她来说不是警醒她从前识人不清为家族带来的灾难,倒成了她将青栀恨进去的由头。
这冬日里总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手脚也比平日里要僵硬许多了,那怕手上抱着手炉也不见得有多么灵活。
“罢了、我怕是也绣不好了。”
青栀将手中的丝线放下,搓了搓僵硬的手指,又端的瞧了瞧那副天香纳福,十二朵娇艳欲滴的牡丹神态各异,只中间的那副最大最饱满而华丽,边儿上的虽然娇嫩眼色艳丽,却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中间的这朵堪称国色的花儿,这花儿可是废了青栀不少心思,既要艳丽又不能失了身份,同时又不能俗气,她是用银月丝线绣了牡丹花的边儿,使得中间这朵儿花与其他的花看起来更加的饱满又有光华。
“小姐,这幅天香纳福这般华丽,怎么说绣不下去了呢?”
袖音歪着头看绣案上的刺绣,马上要到元宵了,小姐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绣着,眼睛都熬红了。
青栀抿着嘴对一旁静静伫立的流烟笑道
“瞧瞧,袖音的性子可真是直来直往惯了,这里可是京都呢,百花儿齐放的地界儿,若我的绣品只是能拿的出去手,可不是要没了我的身份?”
袖音撇着嘴已经不理解的问道
“小姐,莫不说您的身份那怕是宫里的娘娘和公主都比不得的!那怕是随便拿出去几幅绣品那都是拔尖儿的,这京都虽然富贵,可论起才情和技艺哪个能与小姐比的?”
袖音平日里性子虽然大了些,可在外人面前也是存着许多的心眼子的,如今就她们三个人了,可不是要由着性子好好说说心里的话了。
青栀拍了拍她说
“瞧瞧,这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了,都说到哪里去了,再说下去,那中宫娘娘是不是也由得我坐了?”
袖音刚要点头,立马回过神来说
“不不不,小姐,您可是合懿郡公主,是方大将军的独女,怎么能嫁给皇上那个老头呢——”
只是后面那几句话如同蚊蝇一般不敢说出来,青栀指了指她的头说
“瞧你!比不上流烟,碎嘴子这般啰嗦,过几日元宵阖宫觐见你别跟着我去了,让流烟跟着,再带个小丫鬟就成,免得你给我惹一身是非!”
“哎呀!”
袖音立马跪了下去喊到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自从那日开府以后,我这看见那些个大官儿们浑身都酸痛,多谢小姐体谅。”
“嘁!这丫头。”
青栀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流烟也跟着笑了笑,这心情好了点脑袋也就跟着清醒了些,青栀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绣花针一针一线的绣起了那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