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卜游在房里点了苏合香,原本这苏合香是淡淡的松香味,只因青栀受惊昏厥,此刻出了细汗又被冷风吹着,竟然引得高热起来,浑浑噩噩的说起了胡话。所以卜游便将苏合香熏的浓了,味道呛得人迷了眼睛。
“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青栀不停的说着这句话,她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脑海里只记得那些涔白的白骨,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空空的空洞就像是引人魂魄的黑洞,几乎就要将她吞噬。
“别怕——”
她记得有双温暖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那双手温柔的抚在自己的眼睛上,阻隔了那让她几欲断魂的景象。
“五皇子,五皇子——”
金墨兰一直趴在她耳边听着,忽而听到青栀唤五皇子,一时间脸色有些青白,心里对那五皇子又厌烦了一份!
“卜游先生,劳烦你照看小女了。”
金墨兰替青栀掖了掖被角走出了房门,她站在阁楼上被冷风吹着,那因为担心青栀而有些迷糊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金墨兰对一旁的紫山说
“去,把将军请回来,如今青栀乍然受惊,要将此事传出去,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到后来许给那么一个不堪的男子,纵使是皇子又如何,皇上的孩子那么多,那怕嫁的一位不得宠的皇子,也比过那位地位尊崇却大脑空空的苏落歌强!”
紫山见夫人生气,也不敢耽搁夫人交代的事,立刻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夜晚的天沉寂的压抑着人的心,五皇子坐在紫檀木的雕金莲花的长椅上,一旁的知溪静静的站在屏风后面,好似这里根本没有他那个人。
叶观本身为内侍监的总领太监本不会像今日这般往来奔波,可今夜皇上摔了最爱的金雕玉盏,又命太医熬了十足的醒酒汤服下,此刻就在宫里等着五皇子,方将军也连夜被叫回了国公府,合懿郡公主还昏迷着。
“唉——”
叶观看着阔背挺腰的五皇子不住的叹息,这五皇子原本也是储君的首选啊,可怎的就钻了情爱的空子呢?可偏巧了,五皇子爱的人只是一个县丞之女,若只是县丞之女还好说,只是那女子起先许配过人家,后来是被退了婚的,那怕是稍有些官职的人都不会去娶那么一个女子,更何况是皇家!
五皇子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和皇后与皇上闹的十分的僵,以至于他自请离了王城去了僻静地方做了一个闲散王爷,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气的皇上一怒之下差点将他逐出皇家宗碟。
“儿臣,参见父皇!”
“你参见朕?该是朕参见你才是吧。”
苏君墨靠在莲瓣软枕上揉着自己昏沉沉的脑袋,苏落歌虽跪在他面前,可头却未低,他直直的盯着苏君墨,苏君墨皱着眉问他
“方家丫头不好?”
“美丽不可方物如何不好?”
“那你为何如此作贱她!那白骨井是什么地方?你个混账竟然带她去那里!你若不想要朕的天下朕可以将你永远的从储君的名字上抹去!”
苏君墨将小叶紫檀雕就的四龙托玉盘的小几上奏章摔了出去,那奏章如同要了人命的刀剑齐齐砸在苏落歌身上,奏章上有尖锐的锋角砸在苏落歌身上让他捏紧了手掌,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苏落歌依旧沉着脸盯着那暴怒的皇上,他突然一笑,苏君墨看着确实是跪着的皇子心里竟然咯噔一下,有一些心惊,苏落歌的脸隐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嘴角又有一丝不起眼却看起来像是在嘲弄的笑让苏君墨心里很不舒服,苏君墨正了正色又坐了回去,此刻语气已经放软了说
“若不是你当年糊涂!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你,也一定是你,可你个混账东西竟然瞧上了那么个上不来面儿的女子,你成心要打朕皇家的脸面!为了她负气离京气的你母后三日未曾起来,如今你回来了,既然见了方家丫头,也肯听你母后的话,那你就该好好对她!”
苏君墨走到那堆奏章里翻了翻,终于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奏章,他拨了拨贴在脸上的头发将奏章打开对苏落歌说
“这个是平允县的奏章,有人说平允县丞搜刮民脂民膏,还强买强卖,在地方强取豪夺,高他一级的官员也被他不放在眼里,连有他的上级官员想要治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这其中你的功劳可不小!这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中意平允县丞的女儿月棉棉,所以即使平允县丞犯了罪恶滔天的死罪他们自然不敢,倒将这个混账养的越来越心狠手辣贪得无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