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成队列一般,一个追一个,沿着晚上九点多,人已经不算多的大栅栏儿商业街往东跑。
李乐只觉得前面那个背着红书包的母猴子跑的真特么快,五公里应该没少练。
曹鹏瞧着前头那个大冬天里醒目的圆寸脑袋,心说我哥这么大个儿,还能飞奔,牛逼!
其其格想着,要不是姐们儿每天早起800米,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脏师兄则是拉起了风箱,“呼哧呼哧”,“我滴妈耶!特么冲刺都没这么喘过,老几位,慢点儿!”
就这么你追我跑,几人跑到了粮食店街,之后,眼瞅着带头冲锋的马大姐一个变向,拐进了边上的一个巷口。
小李厨子突然想起一句话,遇巷莫走,逢林莫入。这傻子,还追?
心中警觉,不由得脚下又加快了几分,随手扒拉开一个挡道的,那人一个趔趄,“哎呦,你特.....”
待看清李乐的个头个身板儿,舌头一转,咽了回去。
刚站定,又被跑过来的曹鹏给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我艹你.....”
“信不信我攮死你?”
“呃.....”
“傻逼,让开!”其其格也跑过来,从这人身边一阵风追上曹鹏。
“嗨嗨,慢点儿!”等瞧见脏师兄跑过来,这人忙往边上一躲。
“滚!”
“诶,我都让开了,你特娘滴!”
巷子不宽,几盏小灯,忽忽悠悠照着各自下面的一小块儿地,一时阴暗交错,马闯追着那个瘦子进来,眼瞅着瘦子在暗处一晃,就消失不见。
马闯大急,紧倒腾两下。再到明处,才发现这瘦子身旁突然多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矮个儿是真物理意义上的秃头,不像李乐好歹还有留了几分。高个儿则是一脑袋卷毛。
瞧见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马大姐脚底一顿。
喊了声,“看什么看,手机,交出来!”
“呦呵,哪来的傻娘们儿,”
“别废话,手机,要不然,你们可要遭老罪了。”
“嘿,吓唬谁呢。”
“就是。把你的钱,包都留下,赶紧滚,别让我们费劲。”
“我再劝你们一句。别让我动手。”
“劝?动手?就你?哈哈哈哈~~~~”
马大姐“哼”了一声,伸出三根手指,“不见棺材不掉泪,三、二、一点九、一点八、一点六......”
三人听到数数,先是一愣,随即互相看了眼,“这干嘛呢?”
“不知道。管他呢,送上门来的,上!”
“一点四五......”查着数的马大姐心下嘀咕,李秃咂,你人呢?
见三人朝自己迈步,忙抬手一指天上,“哎,看!飞机!”
“啥?”这仨真就抬头看。
可马大姐这时候忽然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艹,耍我们!”
“追!”
转瞬间,马闯在前跑,人在后面追。
眼瞅着就要出了巷口,就听到马闯喊了一声,“秃咂,你真慢!”
“我哪知道你跑的这么快。”
随着这一句,三人只觉得眼前带着亮光的巷口,忽然一暗。
定眼儿一瞧,一个高壮的有些过分身影挡在了面前,紧接着,从暗到明,带了七分女相,一张好看的脸,忽然笑了笑。
分析了一下,卷毛一扯身边的瘦子和矮个儿,“走!”
“走?手机呢。”
“什么手机?”
“得,那你们走不了了。”李乐回道。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真以为我们怕你,你也不打听打听.....啊!”
李乐懒得废话,脚底一个垫步,借势抬腿一个正蹬,47码的大脚踹在了卷毛胸口,然后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嘭”!
卷毛直接来了个倒飞,双脚贴地,滑行了四五米之后,仰面朝上倒在一堆垃圾筐中间,稀里哗啦几下之后,便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哼哼着,一动不动。
“我打听个毛线。”
剩下的瘦子和矮个儿一瞧,也顾不得拉自己人,撒腿掉头就跑,只不过没跑几步。
“我哥让你们走了么?”
两人面前又出现一位,比刚才那位矮,瘦,没那个好看,脸上也带笑,只不过瞧着,这笑的,有点儿邪性。
瘦子和矮个儿对视一眼,比了个架势,就要上。
“你特.....”
“啪!”瘦子刚喊了声,还没看清,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正愣着,就觉面前一黑,脖子被勒住,腰不由自主往下一弯,接着“咚”的一下,就觉的肋叉子一紧。
“咚”!胃那块儿抽了抽。
接连两下,瘦子这才觉得,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憋的脸通红,一股钻心的疼又从胃开始弥漫开来,两腿一松,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哇哇”的开始往外吐。
“山子!”矮个儿只来及喊了声,就觉得面前人影一闪,自己的右小腿迎面骨先挨了一下。
刚才追的那个红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嘴里还喊着,“玉龙盘腿!嘿哈!”
小腿的那股疼让矮个儿一个踉跄,随即就感觉左腿膝盖上,又被踢了一脚,两疼变一痛,呲牙咧嘴的倒在地上。
“妈呀,嘶~~~吼吼吼~~~~”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瞧见马大姐还要抬脚再踹,曹鹏忙拉住,“吁吁,闯姐,别,别.....”
“嗨,别拉我,招儿没使完呢,还有野马奋蹄,毒龙出洞,骑龙入水....”
“行了,你入个屁的水,这就一街头小混混。鹏儿,找找手机。”李乐走上来,抬脚给跪地上还吐着的瘦子来了个王八翻面儿。
瞧见一地的面条,心说,噫~~~这生活条件,也不咋滴啊。
“马闯,打妖妖灵。”
等马闯掏出手机,其其格和拉着“风箱”的脏师兄才赶过来。
“曹鹏,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啥?有我哥在。”
听到其其格的声音,曹鹏立马恢复了带了几分憨厚的笑。弯腰在瘦子兜里扒拉半天,摸出三个手机,一摩托,一诺基,一三松。
“嚯,诺基7650,这金额就够三年以上了。”脏师兄凑过来一瞧。
“其其格,给。”
从曹鹏手里接过来翻盖儿三松,其其格摸了摸,打开看了看,“还好,还好,没摔着。”
“至于么,一个手机,偷了就偷了。”李乐瞄了眼。
“这是曹鹏给我买的。”
“哦哦,那怨不得。行了,等叔叔们来吧,这大晚上又得去派出所。”李乐转手,一拎马大姐的书包带,转了个儿,“以后,你别那么冲动,你一个弱女子的。”
“放心,这不是有你们么,要没你们,你以为我傻啊。”
“你啊,记着,千万得记着,别逞能,别冲动,你跟我们不一样。”
“是嘞。”
“对。”
“嗯。”
瞧见曹鹏几人都这么说,马闯耸耸肩,“记着记着了。”
不到五分钟,叔叔们出现,几人跟着去了派出所。
环境熟悉,又有脏师兄在,加上马大姐亮了证,几人茶水喝着,叔叔们和风细语的,展现了警民一家亲,很快便签了字。
下楼时候,所长还亲自送了送,“行啊,几位,身手不错。”
“呵呵,侥幸,侥幸。”李乐摆着手。
“那是那是,我这可都是跟着老兵学的黑龙十八手。”马大姐手上比划着,膝盖一抬,一跺脚,“咦哈,青龙探....哎呦!”
“咋了?”
“脚可能崴了。”
“你说你这叫啥事儿。”
李乐伸手一搀,弯下腰,“别动,我瞅瞅。”
只不过,刚摸到脚脖子。
“没....哎哟哟,妈妈呀~~~”
。。。。。。
“脚踝左腓骨远端骨折。”
301医院的急诊室里,一个瞅着挺孔武有力的医生指着观片灯箱上的两张片子说道。
“啥?”李乐瞧着灯箱上,马大姐的骨头,嘬了嘬牙花子。
“就这个,看片子,这个是胫腓骨。”医生捏着笔,给李乐比划着,“看到这块儿没?”
“呃....劈叉了?”
“嗯,属于关节内骨折,存在明显移位。”
“看到了,偏了不多啊?”
“还不多?”
“那啥原因?就跺了一下脚?那这也太脆了吧,缺钙?”
“倒也不是,看骨头还挺健康。”医生瞄了眼李乐,这人,身板儿真好啊,一看就不是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死肌肉,羡慕+3。
“这个,如果按书上说,主要是由于摔伤、扭伤、高处坠落伤、汽车撞伤等外伤导致,可咱们生活中,还存在一个叫寸劲儿的东西。”
“寸劲儿?你可以理解为力量在一个很巧妙的角度释放于骨骼,造成骨头出现折断或者开裂。简而言之,就是,倒霉催的。”
“艹!”李乐瞅了眼一旁靠在其其格肩膀上,正眨么着眼的马大姐。
“你这啥运气啊。”
“我哪知道,就这么一下。”
“得得得。那医生,这咋办?打石膏还是上夹板?”
“这个啊,因为存在明显移位,简单的打石膏这种等待自然愈合已经不能保证正常恢复,只能手术。”
“啥玩意儿?手术?”
“要进行解剖复位,否则后期极其容易形成创伤性的关节炎。需要切开复位,用钢板螺钉进行内固定。”
“额滴妈呀,我不想手术!”马大姐嚷嚷着,“大夫,有啥别的法子没有,一手术,耽误好多事儿的。”
“呵呵,不手术,以后有概率,变成瘸子。”
“瘸子?呀?李秃咂,我不想变成瘸子!也不想手术!”
“你能不能闭嘴!”
“哦。”
李乐瞅瞅医生,“真没法子?要不,找大主任他们再会诊一下?”
“呵呵,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诊断,明天等明天,我摇人。”
“不不不,倒不是信不过您,就是吧,这家伙情况特殊。”
“特殊?”
李乐在医生耳边嘀嘀咕咕两句,医生点点头,“那行吧,今晚上,先在这儿开个床位观察一下,明早我们大主任上班,我去找他安排会诊。”
“诶,行,行。”
“那这样,我先给做个简单处理,等明天再说。”
就这么滴,倒霉催的马大姐,在急诊病房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马闯刚睁眼,就瞧见床边上围了几个人。
“哟,醒了啊?”
“啊,车老师,你咋来了?”
“废话,我不来谁来?你说你能干啥,你能干啥?这跟中奖有啥区别?”车教授嘴上说着,可眼里的关心瞅着,都快溢出来。
“嘿嘿,医生说了寸劲儿。”
“行了,别寸劲儿了。”
“曾姨?”
“哎,可怜滴娃,小倒霉蛋儿。”床头的曾敏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马闯的脑门儿。
“我给你妈打过电话了,你爸你妈一早的飞机,正往这里赶。”
“啊?您给我妈说了?”
“我能不说?来燕京一趟,就出这岔劈,我能不给你妈汇报?”
“那完咧,她来,又得叨叨叨,叨叨叨。”
“你啊。叨叨也是关心你。”
马闯一扭头,瞧见付清梅也在,小脸一红,嘀咕着,“付奶奶。”
“小事儿。没啥,就是骨头断了,接好就是,还更结实呢。”
“嘿嘿嘿。诶,李秃...乐他们呢?”
“曹鹏他们先回学校,张律师去买早饭了,李乐去后面看富贞了。一会儿就过来。”
“哦,忘了,他婆姨也住这儿。诶,不对,那我能瞧见生孩子咧?我干儿子干闺女啊。嘿,好事儿啊。”
马闯还琢磨好事儿,后面国际部楼下,李乐捏着电话。
“胖子,几点?行,回头你自己来,我就不接你了。嗯嗯,那个小陆那儿?嗯,我打。”
挂上,李乐琢磨琢磨,看了看时间,在手机上摁下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