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昨夜王爷带了一女子回府,宿在了松涛苑。”香叶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余笙此时的表情。
余笙眉头微拧,陈留昨日下值之后有应酬去了清风雅阁她是知道的,所以……
“可知道王爷带回来的女子是何许人?”
余笙声音不辨喜怒,香叶不敢有所隐瞒,“听说是清风雅阁的莺莺姑娘。”
啊,原来是莺莺啊。
“你是说,昨夜莺莺也宿在了松涛苑?”
香叶将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应道,“是。”
“这事我知道了,若没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香叶却仍旧跪在原地,并不起身离去。
“还有何事?”
香叶小声建议,“听说莺莺姑娘现在还在府里,王妃,要不要……”
余笙沉吟了一下才道:“不用了。”
香叶总算是鼓起勇气抬头迅速瞥了余笙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再说,规矩应道:“是,奴婢告退。”
香叶走了,室内重新归于平静。
为莺莺入府造势,这事原本是她和陈留商量好了的,可为什么……
余笙抬手抚上自己心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细微的疼痛。
为什么她会心里不舒服?
陈留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莺莺并无男女之情吗?
昨夜两人可曾……
余笙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
这突发状况让她的脑中一片乱麻,现在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等心里那股细微的疼痛慢慢散去。
……
昨日得了谢宝韵的承诺,余笙今日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着急忙慌的亲自回侯府去传达这个好消息,只打算派个人回去说一声就好。
余笙没回侯府,但景弘却找上门来了。
这还是自她和陈留成亲之后,景弘第一次主动找上门来,此时府里也没有别的女眷,余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让人将景弘请到了碧水居。
“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景弘,直到此时,脸上才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来,“是有点事,好事。”
“哦?何事?”余笙被勾起了好奇心。
景弘坐在碧水居露台的摇椅上,一边摇摇晃晃,一边道:“咱们先前不是布了局吗?昨日平西王入内阁的消息一出,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了。”
余笙昨日没能见到陈留,还不知道这消息呢,刚想问问,就听到了后半句,马上就把这事抛开了,“怎么样?这回摸到源头了吗?”
景弘转头瞥她一眼,“哪儿那么快啊,不过,我已经让人盯着了,只要他们联系,总能抓住的。先前做的那些安排,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余笙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抬手拍了拍景弘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景弘被余笙如此直白地夸奖,很是不好意思,他站起身来,“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了。
余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才刚来,一盏茶都没喝完,就要走了?”
景弘抬手抓了抓头发,“我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事儿,这不已经说完了吗?”
余笙不免觉得好笑,将景弘重新按回了摇椅上,“既然都来了,那就多坐一会儿呗,我正好有点事跟爹说,你来了,我也不必再让人专程跑一趟了。”
余笙便把谢家愿意帮忙的事情跟景弘说了,“这下爹这差事,应该就好办些了吧?湖州那边怎么样了?”
这事景弘也知道,便道:“嗯,谢家若是肯帮忙,到时候的确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湖州那边你不用担心,有大舅帮忙斡旋,进展也挺顺利的。我还想着,到时候同爹一起去趟江南呢。”
余笙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疑惑道:“十一月武卫军招考,你若是陪爹去了江南,到时候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吧?”景弘不太确定。
去年他可只差了一点点,苦练一年,今年不出意外,指定能考得上的。
可去江南,大致会在秋收时节动身,来回路上耽搁些时间,到了江南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两个月都未必能搞定,到时候哪里能赶得上十一月的武卫军招考?
余笙微微蹙眉,盯着景弘的脸,“万一来不及呢?虽然我觉得到时候你能陪爹一起去是好事,但若真的影响了你报考武卫军,你不会后悔?心里可会有怨?”
景弘认真的想了想,“怨倒是应该不会。不过,今年要是还没过的话,明年我可能未必会再坚持。”
余笙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试探着问:“你是担心考不上,所以就干脆不打算去考了?”
景弘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随即又有些泄气一般道:“只是好像我现在对报考武卫军已经没有去年那种热情了。”
“古人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今年是再战武卫军,精气神可不就比不上去年了么?明年若是三战,指定得‘竭’。”
景弘:“……我是想让你鼓励一下我,不是让你来刺激我的。”
余笙哈哈一笑,“抱歉,不过哥,你当初想要报考武卫军,是真的喜欢军营那种氛围,想要有朝一日上场杀敌吗?”
这问题有些难倒景弘了。
在决定报考武卫军之前,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就是纯纯一纨绔,哪里会一夜之间就有了那般伟大的想法?
当初他的确是急于改变一事无成的现状,然后在对他而言“难的武”和“更难的文”之间选择了相对更容易实现的罢了。
景弘摇摇头,诚实地表述了自己当初内心的想法。
余笙了然,“那你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入军营的。离今年的招考还有几个月,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什么事情是你真正想做的。”
景弘随口道:“我觉得给别人挖坑设套就挺有意思的,我从头到尾隐在暗处,看着对方毫无知觉掉进我设的坑里无论怎样都动弹不了,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景弘讲得眉飞色舞,显然是真的很喜欢干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