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昕鹤持剑入府时,门口七八个家仆拦了上来,顾书亭亮出手中的官牌,“五卫奉命办案,尔等立刻退下,否则刀剑无眼!”
见有不听的要冲上来的,顾书亭身手敏捷,毫不留情把为首者一手刃击晕了。
洛希也吓了一愣。
见为首的倒地,一波往王府里报信,另一波往外跑,看起来是到衙门搬救兵了。
千昕鹤丝毫不在意逃走的人,转身继续往王府里走,洛希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了。
这样大动干戈不像是他的为人。
入了正院大厅,里头是全副武装的侍卫,持刀握剑,可见准备十分充足。
为首的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管家,站在原地不动,他一眼就看出了顾书亭不过是个帮手角色,转头望向千昕鹤,双手作揖,十分恭敬道,“这位大人,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晋王府,提剑而入视为犯上,即便奉命办案,也应该一个知道分寸,尽快离开为好,否则……死在王府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头,休得无礼!”顾书亭听到自家主子被威胁,气的一把将唐刀拔了出来。
“好啊,大理寺的玄卫都学会凌驾于王府之上了!”管家见多识广,一点都不怕顾书亭会在王府里对他下狠手,转头命令道,“来人!把这几个逆贼通通拿下!”
洛希本想要拦在了千昕鹤跟前,未料他从容不迫的将金玉令亮出来。
那块金玉令的重量不言而喻,没见过金子,没见过玉,总也应该见识过“裕”字。
“玄门五卫奉王命办事。”
他说。
围上来的护卫面面相觑,连管家都吓了一大惊,奉大理寺命令办案和奉王命办案是完全的两码事,晋王可以得罪大理寺,但得罪裕王,等同得罪天子,是死路一条!
管家气势不能认输,“你、你可知这里是晋王府!”
“知道。”
千昕鹤淡声一句。
他凝视着眼管家,瞳孔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但你何必冒着生死风险得罪我,这并不值得。”
管家输的一败涂地。
只好立马去请晋王。
千昕鹤转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安静的像只隐鹤,环视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刚刚的一场闹剧过去了,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洛希站在他身边,只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他的气势不如以前。
怕他会出事,默默的又站近了一点。
“你害怕?”
他忽然问。
洛希欲言又止,望了眼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王府侍卫,或许有些武功高强的,她勉强能应付七八个,大不了一跃上墙离开罢了。
可千昕鹤……他明知道晋王派人来要他命,还主动送上门,这就很不对劲了。
“你不死,我就不怕。”
她淡声说。
只是声音有些颤。
不像是她平常的风格,更何况她已经站近了椅扶手边上,就差没有直接站在千昕鹤面前,雇来的家仆都没有那么忠心护主。
千昕鹤垂眸望着她的袖角靠在椅上,这一刻的梨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你不必担忧。”
他闭目养神,将剑还给了她,“方才不过试探而已,习武之人何必让剑离身。”
“……”
洛希哑口无言。
这时厅外看见管家拥护下走进一个人,身着华丽的锦衣,绸缎的面料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般富贵夺目,洛希猜想这人就是先帝第五子,晋王千从郁。
他走得急,气势匆匆,“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居然敢让本——”
这话还没有骂完,千从郁抬头见端坐在椅子上的千昕鹤,一时之间气势全无。
他挥手让手底下人都退下去,连走近的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千昕鹤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和压迫,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晋王,你似乎……很不满意本王的到来。”
千从郁额角冒汗,但仍强作镇定,挤出一张笑脸,“原来是昕鹤啊,真是…”
“称本王名讳是大不敬。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本王很不满了。”千昕鹤微微眯起眼睛,施压道,“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
千从郁心中一紧,笑着恭敬道,“裕王大驾光临,是我这个做兄长来迟了。”
“本王要见你的儿子。”
千昕鹤打断了晋王的嘘寒问暖,冷凝视着他,“本王的忍耐向来是有限度的。”
“裕王这是什么意——”
晋王正想着打马虎眼,背后的顾书亭已经一把将他的手往后折住再用力往下压。
洛希眼尖手快,一膝盖朝着晋王的小腿肘顶上去,将他压住跪在了千昕鹤面前,面前人的声音冷冷落了下来,“晋王,本王不喜别人自以为是,听清楚我的话了么?”
晋王听出了言外之意,手脚都被强势压制住,只好朝外大声吩咐管家,“去、去把亨泰叫来!快把那个逆子叫来见我!!!”
千亨泰被管家从花柳巷中匆匆带回府时,受够了管家的喋喋不休,“不过朝廷的的小官!父亲怕他,我可不怕他!”
说着到了花厅,见到自己的父亲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还是下首,更加是大言不惭,“一个小小芝麻官,居然坐主位了?”
他正好十四,年少轻狂,见了千昕鹤更加是心中不悦,过去伸手就要把他拉下来。
洛希正要阻拦,千昕鹤快她一步,将大手伸向她腰中的软剑,瞬间拔剑,剑身从鞘中滑出,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
他几乎行云流水的起身。
毫不犹豫将刀架在千亨泰脖颈之上。
这一切超出了洛希的想象,她看着千昕鹤缓缓的站起身来,高大挺拔的身姿几乎压了千亨泰一个脑袋,把他吓的动弹不得。
“你刚称本王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温度。
千亨泰后知后怕,微微后倾准备试图往后脱离,剑刃始终跟随着他,不得不示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可知我…”
突然,脖颈一凉。
千亨泰本能的伸手去摸了摸,低头一看,是红通通、血淋淋的鲜血沾了一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第一次直面鲜血,颤抖的望向晋王,喉咙里沙哑的喊出一句,“父亲…父亲、父亲救我……”